青苔石磚,雕梁畫棟,千百年前這些亭臺樓閣里曾發生過什么?一座古建筑如同一部歷史書,匯集了中國古典美學、建筑學、文學、哲學和風土人情等歷史信息,是歷史最真實的見證者。
古建筑豈能“偷生”
近年來,我國古建筑的“悲慘生活”頻頻曝光:或衰落荒廢,無人問津;或人為破壞,面目全非;或雖曾修繕,卻門可羅雀。廣東深圳南山區春牛堂,作為明代開耕典舊址,曾經莊嚴氣派,如今卻破敗不堪、雜草叢生;潮州牌坊街里,牌坊、騎樓、民居、古井原本要訴說的是潮州歷史文化,卻硬生生被“城市牛皮廯”小廣告們搶了話語權……
盡管古建筑保護的話題時有提及,一些古建筑的境況也在人們的重視和努力下得到改善,然而,對其保護和再利用仍任重道遠。
“我國的建筑遺產存量十分龐大,而活化利用工作才剛剛開始。”文化部副部長、國家文物局局長勵小捷在接受記者采訪時介紹,“一部分由政府投入經費進行保護修繕的建筑遺產,往往陷入修繕—空置—衰敗—再維修的怪圈,僅僅是‘凍結式保護’;而一些熱門的建筑遺產卻被過度利用,只為經濟效益不顧社會效益;更有甚者,將國有建筑遺產出租出去,變為私人會所,改變了文物公共資源的性質。”
在當前工業化與城鎮化快速推進的形勢下,如何讓古建筑活下去,并且活出新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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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建筑也有春天
所謂“活下去”,是要讓古建筑的軀體與靈魂生生不息:保護是讓古建筑的軀體留存,再利用則是讓古建筑的靈魂延續。
我國的香港、澳門和臺灣將這種遺產再利用的方式稱為“文物活化”。近些年,他們在此方面進行了許多有益探索,并累積了許多成功經驗。
2008年,香港啟動“活化歷史建筑伙伴計劃”,由特區政府提供財政資助,讓非營利機構以社會企業的形式把昔日古建筑進行活化再利用,爭取實現保護文物與公益企業的雙贏。此后,多座逾百年歷史的古建筑被修繕,然后再投入使用,新舊文化在老建筑的身體里互相補足,締造出更具創意的鮮活形態。“雷生春”便是典型案例。“雷生春”建于1931年,原是一座雷氏家族擁有的唐樓建筑。被“活化”成浸會大學中醫藥保健中心后的“雷生春堂”,集中藥保健服務、公共健康教育、歷史文化展覽于一身。“雷生春”的原貌和內部結構基本保存完好,而新增的設備既滿足利用的需要,也符合現行的建筑消防條例;同時,新增部分不做舊、不懷舊。除醫療服務外,“雷生春堂”也提供免費歷史建筑物的導覽服務。如今,“雷生春堂”吸引了大批患者及參觀者,成為活化保護的成功案例。
本著“保護價值,適當利用,面向公眾,融入生活”的原則,澳門也摸索出了自己的“文物活化”模式。據澳門特區政府文化局文化財產廳廳長張鵲橋介紹,澳門“文物活化”的方式有兩大類。第一類是為原本功能已經荒廢的文物植入新功能,讓文物煥發新生。如澳門博物館和圣地亞哥酒店就是利用昔日的軍事炮臺“活化”而成。第二類是對需要維持原功能的文物注入額外的合適功能,進一步增加文物的價值。“這些合適的新形式,因為充滿新意而吸引社會大眾多次到訪,文物也不至于變成單純的靜態展示,社會效益持續增長。”張鵲橋說。
被稱為“建筑遺產再利用”的“活化”,在內地也不斷實踐著。20世紀90年代,貴州省引進國際生態博物館理論,率先在傳統村落中建立起生態博物館,迄今已在黎平地捫等地建成7座生態博物館,基本實現了整體保護、原地保護、活態保護、自我保護、開放性保護、發展中保護和可持續保護的獨特理念。
古建筑期盼“新生”
關于文物建筑活化再利用的現狀與未來,記者采訪的兩岸四地的專家學者都充滿信心,對目前存在的問題與不足也直言不諱。
古建筑面臨商業化沖擊、過度開發的現象普遍存在。著名學者馮驥才將之稱為:“老年人換掉了面容和心臟,變為年輕人,但他已經失去其老年人的價值了。”臺灣文化資產專家施國隆也強調:“再利用是主流發展,不是另類時尚;是創造生機,不是解決遺棄;是設計美學,不是因陋就簡;是永續經營,不是短期建筑。”
然而,各種制約因素阻礙著古建筑的再利用。比如,古老的鄉土建筑大部分散落在農村,與西洋建筑相比,用起來更困難;高校中缺乏相關教學,理論研究不夠成熟。
清華大學建筑學院教授呂舟站在國際視野下提出了兩岸四地需要共同思考的問題,比如在文物活化再利用的過程中如何發揮當地人及社會其他人的作用,如何提升人們文化傳承的自覺……
古建筑如何更精彩地活下去?兩岸四地都在思考、摸索。采訪中,專家學者們明確表達了一種心情:期待更多的交流、合作,攜手共創古建筑的美好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