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絞圈房”是上海獨具特色的民居建筑形式,指的是較為寬大的四合院,其正屋、廂房、門房等建筑物首尾相連形成回字形,“絞”即當地對該種屋面結構做法的稱呼,“絞圈”即將屋面形成一個圈。
絞圈房以前在上海縣老城廂以外的郊區分布較為廣泛,隨著城市化的發展,很多絞圈房都已被拆除,現在浦東還保留著較多這種類型的房子,本次調研的這三處民居,均為留存至今的浦東地區典型的絞圈住宅。
浦東現存大多絞圈房,其前埭有5間房子,居中一間叫墻門間,左右各連一間“次間”,次間左右又各連一間“落檐”(即屋頂為歇山)。后埭也平列5間房子,中間一間叫做“客堂”。前后落檐之間有廂房相連,在墻門間和客堂之間有庭心(天井)。之所以形成這樣的建筑特點,需要從絞圈房的成因進行分析和理解。
上海絞圈房的成因
首先,上海岡身以東地域成陸較晚,早期屬于灘涂和沼澤地時,地耐力差,穿斗式半磚填充墻結構民居更為輕巧,因而便于因地制宜使用;
其次,上海地處瀕海地區,為了抵御臺風和暴雨,雙坡絞接的屋頂壓低屋面標高,有利于減少受風面積和排放雨水;
再次,防止海盜、倭寇和水火幫等湖匪的騷擾,圍合的民居更為安全;
另外,住在郊區的人,大多經濟條件不好,省錢實用是他們考慮的最主要問題;
最后,上海郊區尤其是浦東鄉村地廣,不像市鎮因為人口稠密,地價貴、建筑布局緊湊,因而鄉村屋宇之間可以相隔較遠,院落寬大,也不必建造二層,適宜建造“絞圈房”建筑樣式。
上海絞圈房的建筑特色
從建造成因再重新審視絞圈房,可以發現它有著幾個特點:
1.四面有房,房屋一圈圍合,屋面有四條45度交角。
這種圍合并非一定要對稱。對稱只是中國古建筑營造本來就講究的內容,而且就上海現存的實物來看,多數是不對稱的。
絞圈房的圍合是一種因功能而產生的圍合。圍合后便如一座“城池”,易守難攻,具有防盜的實用功能。
2.內外立面風貌差異很大,這種特點是區別于中國傳統建筑的。
中國傳統建筑立面非常講究和諧統一,中軸對稱布局也是受了和諧統一思想的影響。但是絞圈房的外立面不管從墻體還是門窗上,都是區別于庭院內的。
外立面墻體除了部分青磚紙筋灰砌筑,多為竹槍籬或者護壁籬,庭院內墻面多為紙筋灰。外立面門窗多為木板支窗,內庭院為蠣殼窗。有的門板上甚至釘有細小的竹篾,這些特點,都是為防止倭寇入侵而特別產生的。
3.建筑構造經濟實用,用材節約。
浦東當年經濟條件好的人大多住在高橋、川沙這種城鎮中,而絞圈房大多在郊區,主人經濟條件一般,青磚材料比較貴,也只能用單層磚砌筑,砌筑砂漿為黃土。
這種墻體很容易被推倒,因此聰明的浦東人在墻外定竹籬笆,既能保護墻體,又能抵抗風雨,同時就地取材節省造價。
木屋架基本沒有粗大的木梁木柱,一層木立貼用柱和枋的木料較小,也是受經濟條件所限。
另外由于戶與戶之間離得遠,所以根本不用建戶與戶之間的封火硬山墻,并且在布局上,正房和廂房連成一體,在它們的相交處不做小天井,而是直接用正房盡間的歇山頂覆蓋,所以這里又省去砌外墻用的磚。
這樣的做法,空間非常實用,而且造價低廉,雖然在形式上不是那么考究。
4.骨架是全木結構,且用榫卯銜接。
這樣的結構有很強的抗震性,建筑構件也有鮮明的本地特色,如支摘窗、矮撻等。
后來,在絞圈房的基礎上又提出雙絞圈房的概念,如艾氏民宅,即是由東西兩個四合院組成的雙絞圈布局,東、西庭心占地較大,空間寬敞,中間為過道。
雙絞圈房屋布局使得屋面連為一整體,多雨的季節里,人穿梭于檐下而不被雨淋,極具實用性。
絞圈房的價值和意義
“絞圈房”在建筑專業內尚未有正式資料記載,也并未被證明僅出現在上海地區,但它具有重要的建筑遺產價值與意義:
1.絞圈房是富有上海特色的代表性民居,代表了滬地鄉野民居一種較為成熟穩定的民居類型,展示著這里人們的生活方式、習俗情趣,值得被合理保存,或作為代表性民居類歷史建筑遺產加以利用展示。
2.絞圈房的樸實、實用、省材、適應氣候特征等,建立在當地溫潤的地理環境和殷實的經濟基礎之上,是追求平和、精細、實效、節約的地域文化的體現。
3.從現有實物和資料來看,絞圈房的建筑特點產生于特定的歷史條件和特定的地理環境下,是中國傳統建筑在上海地區演變的一種分支,代表一種民居發展狀況,不過這些特點并未在上海市區的房屋上沿襲太多,對上海建筑的近現代發展不具有導向作用。
講好絞圈房的故事,傳承歷史文脈,是讓這些老宅發揮其價值的重要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