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在每個歷史朝代都有它不同的發展,而宋代又是古琴藝術發展的一個特殊時期。宋代尖銳的民族矛盾和統治集團面對金、元的入侵所表現出的腐敗無能以及一再的喪權辱國,引起了愛國琴家的極度憤懣。因此,宋代的古琴藝術,無論在琴技手法的復雜多妙,還是琴曲創作內容深度方面,都較之前有很大的突破。
一、統治階級對古琴音樂的重視,使古琴重新成為國樂之首
唐代的音樂由于受到外來音樂的影響,古琴的文人音樂社會地位受到了巨大沖擊,但是到了宋代,古琴的地位被迅速恢復正統音樂的地位。宋代的若干皇帝也是古琴的熱愛者和收藏者。如宋太宗趙匡義身邊有著被當時稱為“鼓琴天下第一”的朱文濟,還將古琴的七根琴弦增加為九根。宋徽宗趙佶設立了“萬琴堂”,搜集南北名琴,其中就有唐代造琴名匠雷威造的“春雷琴”,統治者的提倡對于促進古琴藝術的發展起了有力的推動作用。
公元960年,宋太祖趙匡胤建立宋朝,但這只是中原和南方的局部統一。此時北方還聚集了各少數民族,如遼國、吐魯番國、大理等國家,特別是金國、蒙古族都與南宋進行了長時間的對峙。在宋金對峙期間戰爭頻繁、社會動蕩,階級矛盾與民族矛盾特別尖銳。尖銳的民族矛盾以及統治集團面對金、元的入侵所表現的腐敗無能,一再喪權辱國,引起了愛國琴人的極度憤懣。古琴作為中華民族最古老的樂器之一,在宋代這種被外族不斷侵略的情況下,彈奏古琴就成了宋代文人堅持民族氣節的象征。
二、琴學流派的產生,促使古琴藝術的多元化發展
由于唐代減字譜的發明和運用,對琴派的形成有著深遠的影響。雖然減字譜沒有記錄琴曲的節奏,使后人按自己的意志界定的節拍和速度來演奏古琴,但卻賦予了音樂一定的自由空間,使歷代的琴人逐漸適應了對傳統的繼承和對傳統的演義這兩方面共存的現實。
所以,宋代古琴產生了許多師承淵源、世代相傳的藝術流派。古琴音樂的發展史在隋唐之前,琴樂主要多是一些關于個別琴人以及他們演奏琴曲的記載。如俞伯牙的《高山流水》等;蔡邕和他的《蔡式五弄》;嵇康和他的《廣陵散》、《嵇氏四弄》;阮籍的《酒狂》等等。這都說明在隋唐之前,琴樂并沒有形成清晰的派別,琴樂風格在那時主要是以代表人物來區分的。
在北宋有一個琴僧系統,他們師徒相傳、人才輩出,在琴界有著重要地位。說他們是琴僧系統,因為除為首的朱文濟是宮廷琴師之外,以后各代都是和尚,當時尊之為“大師”。朱文濟的得意門生是京師的慧日大師夷中,夷中又將琴技傳授給知白、義海。夷中的一個弟子義海,在京師(今河南開封)向老師學完之后,回到老家繼續苦練,他在越州(今浙江紹興)法華山練琴,“積十年不下山,晝夜手不釋弦,遂窮其妙”。向義海學琴的人很多,但是沒有一人能及得上他,沈括《夢溪筆談》中指出:“海之藝不在于聲,其意韻蕭然,得于聲外,此眾人所不及也”。
義海的師兄知白,彈琴妙在有自己獨到的意韻。正如他自己所說:“若浮云之在太虛,因風舒卷,萬態千秋,不失自然之趣”(《琴苑要錄》)。則全和尚是義海的學生,他在自己著述的《則全和尚節奏指法》中,發揮了義海琴曲方面的論述,對演奏理論也有獨到的見解,他所傳授的琴曲在當時也是最受歡迎的。
然而,在宋代眾多的琴人和琴曲中,最具代表性的當推郭沔和他所做的《瀟湘水云》。郭沔以善琴知名于世。曾為光祿大夫張巖的門客,其間整理過抗金名將韓侘胄的祖傳古譜。后韓侘胄被殺和張巖被黜,政治形勢迅速逆轉,郭楚望深深感到了這種壓力。他的代表作《瀟湘水云》,就是表現了這種心情。他的另一些作品《步月》、《秋雨》也是類似的作品。而《瀟湘水云》是七百多年來流傳最廣,影響最大的一首琴曲。
除了琴派的出現,宋代文人不但愛琴如命,而且通曉音律,在他們所作的詞中也不離琴。宋詞中與琴有關的詞,有596首,而且大多作詞者都會彈琴,就算不會彈的,也將琴作為居室的擺設。他們喜歡結交有名的琴師,其中范仲淹、歐陽修、蘇軾、姜夔等都是當時著名琴師的學生。
三、印刷術的發展,使古琴藝術更廣泛的傳播和續承
宋代科學技術是突飛猛進,出現了四大發明,其中印刷術的出現,更是推動了古琴音樂的發展。特別在明、清時期由于印刷術的發展,大量琴譜得到刊刻流傳,見于記載的琴譜有一百四十多種,從中可知僅明代創作的琴曲就有三百多首。以后每個琴派都有其代表意義的琴譜刊行于世,這些琴譜包含著每個琴派的美學思想、音樂主張、指法特點等,并在千年的音樂文化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傳播和續承作用。
古琴藝術在唐代受外來音樂強烈沖擊的情況下,能迅速恢復并重新發展,特別是琴派的出現,更加說明宋代在古琴的發展史上是一個承上起下的重要時代。琴在宋人的生活中是普遍的,是宋代文人用來陶冶性情之物。借琴來抒發內心各種情感之物,應該說宋人對琴是頗有心得的。正由于宋人的愛琴,才沒有使我們中華民族這一古老的民族樂器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也正由于我們當代古琴家的打譜,才讓我們有幸能聽見幾千年前的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