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興紫砂陶泥的發現,以及用于制作人們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茶壺,都是由陶工匠人來完成的,紫砂壺的誕生,是他們的不懈努力和辛勤付出,砂壺藝術才能得以綻放光芒,成為茶具家族中一支勃勃有生機的新軍。然而,砂壺藝術發展的巔峰,卻是因為眾多文人學士的積極參與,沒有他們的加盟,很難想象砂壺會有那么多姿多彩的昨天和依然魅力無窮的今天。
中國歷代的文人,大都對政治漠不關心,但對各門藝術卻注入了較多熱情,尤其是在現實與理想存在較大差距的時候更是如此。情趣高雅卻又意境深遠的品茶藝術,更是因為適合他們的恬淡心境而備受注目。基于此,自品茶藝術誕生的唐代以來,文人騷客們對茶、對茶具的確是傾注了滿腔的熱情來謳歌之、贊美之。
紫砂茶具的誕生,不僅填補了茶具家族的一項空白,而且還因為其“不奪茶香,又無熟湯氣”的獨特優點,一無例外地贏得了大多嗜茶的文人階層的贊賞與推崇,”茶壺以砂者為上”就是他們對社會發出的頗具影響力的號召。出于對文人發自內心的信賴,社會各階層人士一時之間都把目光投向了紫砂茶壺,頓使砂壺成了茶具新貴。
聰明的藝人們對這種情況瞧在眼里,喜在心上,他們深知作為知識階層的文人們在世人內心深處的號召力,文人的審美導向無時不在指導人們的日常生活,離開了文人的推崇,他們的作品將毫無市場。因此,他們]深深地渴望著文人的加盟,同時,對藝術的精益求精本能,也鼓勵他們]從文人那里吸收建設性的意見和建議,以不斷充實自己的作品。
作為文人,他們更有難言之隱。明代的政治腐敗,愈演愈烈的朋黨之爭,使得他們更為厭倦,紛紛然過起了隱士生活,所謂“大隱隱于朝,中隱隱于市”,清閑之余,更愛玩物,耽于茶飲的文人,更是把目光鎖定在紫砂壺上。為了更好地從品飲中去體驗和領受那份清雅與恬淡,增加茶具藝術美的內涵,他們也迫切希望與砂壺藝人們多加溝通,把自己的志向和審美觀點溶入小小的砂壺之中。
雙方這種心態是如此的接近,于是一拍即合,合作之勢不可逆轉地形成了。
砂壺界文人藝人最早的合作,可能該從時大彬算起了。
作為明代的壺藝大家,時大彬的名聲不可謂不響亮。他制作砂壺之初,愛做形體較大的。“后游婁東,聞眉公與瑯琊太原諸公品茶施茶之論,乃作小壺。”眉公是當時大學者陳繼儒的字,瑯琊、太原可能是指著名的山水畫家王時敏和王鑒,他們]都提倡飲茶用小壺,以新泉活火,旋瀹旋飲,使“香不渙散,味不耽擱”,“湯力茗香,俾得團結氤氳”,“以盡色、聲、香、味之蘊”。時大彬結識他們后,經常聆聽他們有關品茶試茶的高見,進一步懂得了茶道對壺制的要求,因此,他毫不猶豫地改變了自己業已稔熟的路數,悉心制作小壺,終于成為一個“前后諸名家并不能及”的壺藝大家。
明末嘉興人項真,字不損,也是當時頗有名氣的書法家,他愛紫砂壺成癖,竟然親自動手,制起了紫砂壺,這在當時,還是需要勇氣的舉動。清吳騫在《陽羨名陶錄》中記載自己曾親眼見過署“硯北齋項不損”款的砂壺,形質樸而雅,表明項真制壺還頗有一定功力。但所制數量不多,所以吳騫認為這純屬“文人偶而寄興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