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螺是一種腹足綱的軟體動物,喜歡生活在沿海、沙灘、礁石等處,種類繁多,全世界均有分布。對于人類而言,除了海螺肉可以吃之外,顏色和形狀各異的海螺殼還可以做成精美的裝飾品、器皿甚至樂器、宗教法器。
海螺文化的變遷
中國海螺文化的發展大致經歷了商周秦漢時期、魏晉南北朝時期、唐宋時期、明清時期幾個主要階段。海螺材質脆弱,不易長期保存,因此存世數量比較有限。
1995年,考古工作者對青海湟源縣大華中莊卡約文化墓地進行發掘,發現一枚新石器時代的海螺。這枚海螺中間有穿孔,是作為裝飾物使用的。1972年,云南江川李家山古墓群M51和M68中發現秦漢時期海螺,海螺加工磨制成的圓片狀裝飾品,直徑5.7—7.7厘米,中間有穿孔,有的鑲嵌綠松石,被鑲嵌在其他器物如金腰帶上作裝飾,共計26片。
青藏高原曾是一片汪洋大海,在一系列東西走向的淺海海灣中,生活著珊瑚、海綿、海螺等海洋古生物。后來隨著地殼運動,海水退卻,高原隆起,由此留下了珍貴的海螺化石,如現藏于甘肅臨夏和政古動物化石博物館的震旦紀海螺化石。
魏晉南北朝時期,石窟壁畫中頻繁出現海螺的身影。龜茲是佛教傳入中國的第一站。公元3世紀至4世紀佛教開始盛行,隨后開窟造寺活動空前。龜茲石窟的壁畫中,北魏早期風格的第251窟,北壁的天宮樂伎在吹奏海螺。敦煌莫高窟、云岡石窟及龍門石窟中也發現有吹螺的伎樂形象。莫高窟第272窟窟頂四披下方并排繪天宮伎樂一周,特別是西壁的海螺被排列在居中顯著的位置,凸顯出海螺在佛教中“法器”的功能,演奏的可能是佛教音樂。1965年出土于南京象山王興之墓的東晉鸚鵡螺杯,長13.3厘米,寬9.9厘米,高10.2厘米。此器利用螺殼自然卷曲的形狀,在螺殼的口部及螺殼的中脊等處鑲鎏金銅邊,口部的鎏金銅邊伸出雙耳,耳的樣式與同期耳杯的捉手相同,表明此杯用途與耳杯有相通之處。鑲鎏金銅邊不僅為了美觀,也為易碎的螺殼增加了強度。鸚鵡螺是生活在印度洋和西太平洋菲律賓海域的一種珍稀貝類軟體動物,在我國的南海也有鸚鵡螺棲息。
唐朝宮廷樂中頗為流行的“天竺樂”“龜茲樂”中有“貝”作為樂器的記載,名為“貝”或“梵貝”的樂器即是海螺。
清代銀胎琺瑯鑲寶石海螺,口部接銀胎琺瑯蓋,頂蓋有鈕。通體藍釉呈蓮瓣式,滿飾纏枝蓮紋嵌寶石。乾隆四十五年十月二十八日,班禪額爾德尼為祝賀乾隆皇帝壽辰進獻此寶,現藏于故宮博物院
明清時期的海螺傳世品較為豐富。明代“二十四衙門”之一的御用監負責采購并制作,據明代劉若愚《酌中志》記載:“其人物器具,御用監也;水池魚蝦,內官監也;圍屏帳帷,司設監也;大鑼大鼓,兵杖局也。”博古圖中也出現了海螺形象,如康熙青花花盆上所繪海螺與花瓶、書卷、鼎等古董文玩并列,反映了海螺已進入博雅好古之士的視野。清代海螺的傳播并非限于上層社會,在民間藝術中也廣為人知,多作裝飾元素。
海螺的功能
海螺從生活器皿到軍事號角,從宗教法器回歸到大眾生活,其功用經歷了一個螺旋形的循環,展現出頑強的生命力。
器皿功能
利用海螺殼作器皿在《爾雅》中即有記載,“鸕鶿勺,鸚鵡杯,百年三萬六千日,一日須傾三百杯”,李白的《襄陽歌》膾炙人口,唐代張藉《流杯渠》也說:“綠酒白螺杯,隨流去復回”。歐洲地區也視海螺為財富和美好的象征,如現藏于倫敦維多利亞與阿爾伯特博物館的嵌金銀海螺酒杯,大約制造于16世紀末。杯身為一個完整的鑲嵌有鍍金銀飾的海螺,杯柄為騎著海怪雙手承托起杯身的男子,龜形底座,器型獨特,造型優美。這類海螺產自澳大利亞和東印度群島附近的水域,通過貿易到達歐洲。
軍事功能
吹奏白海螺時唇抵吹嘴,四指伸入螺內,吹氣唇振發音。螺貝雖音色洪亮穿透力強,但一只海螺只能吹奏一個單音,受發音數目局限,無法作為旋律性樂器使用,只能視為樂隊中的色彩性、補充性樂器。其出現與消失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音樂發展過程的自然選擇。海螺因螺聲嘹亮,且傳達致遠,被作為號角用在軍中以號令三軍,召集眾人,發號施令。響亮的海螺號聲代表著將士們在戰斗中的驍勇和勝利,是力量、權威和統治的象征。《紀效新書?號令》有一段關于明朝著名抗倭英雄戚繼光的記載,“凡吹螺,是要眾兵起身”。
宗教功能
在佛教中海螺有弘揚佛法、驅魔降魔的功能,可使佛法遠聞,消除眾生內心恐懼,是僧侶從事佛事活動、講經說法時吹奏的法器,又可作為供器。作為法器的海螺種類繁多,材質各異,制作構思巧妙,具有較高的藝術價值。按佛經記載,釋迦牟尼講經說法時聲音洪亮如同大海螺聲,響徹四方,用海螺代表法音,折射出信眾對佛教無比虔誠。我國一些地區的民眾認為來自大海的白海螺是與龍王溝通的法器,往往用白海螺來祈禱農業生產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在印度,白海螺還被視為供奉的容器,是神的化身而受民眾崇拜。
美學功能
海螺作為一種紋飾,常見于瓷器、金銀器、銅器、漆器、琺瑯器上。如海螺飄帶纏繞的形象,且與中國結成組使用,象征吉祥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