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上海博物館研究員凌利中的《王原祁題畫手稿箋釋》一書出版,該書梳理、箋釋了新發現的上博珍藏王原祁的親筆題畫手稿,首次將題畫手稿彩色原大刊行,認為該墨跡的浮出水面,填補了研究王氏畫學思想的實物空白。不僅幾可替代百年前刊行的《王司農題畫錄》一書,其重要性,同樣超過王氏另一畫學名著——《麓臺題畫稿》(其中8條畫論也以手稿真跡為準)。這對中國文人畫史,尤其對明清以降,以董其昌、四王吳惲為代表的藝術家成就的梳理,其價值不言而喻。書中對300年來該手稿的首次公布,于王氏相關傳世書畫作品的識真辨偽,亦提供了最為直接的依據。
鐘銀蘭(國家文物鑒定委員、上海博物館研究員)、了廬(知名畫家):
題跋,在中國傳統文人畫作品中,與用印一樣,是一種既常見又特殊的民族藝術形式。它興于兩宋,盛行于元、明、清,直至現今,仍為中國畫家所襲用。這種形式,是中國文人畫家在藝術創作過程中,借書法題跋抒發自己的藝術思想,表述藝術觀點的一種藝術行為。同時,它對豐富和完善作品的展示方式,以及提升作品的藝術價值,皆起到了特殊的作用。
更重要的是,在中國繪畫史上,絕大多數出身于農耕社會背景下的畫家,他們的社會責任意識嚴重缺失,在藝術實踐上也缺少對理論的自覺思考行為,故而導致了中國畫在理論建設上的嚴重不足。因此,后人閱讀藝術家本人的書畫題跋,對了解、學習和整理古代藝術家之畫學思想以及他們的藝術作品,其價值和意義,尤顯重要與不可替代。
明代大畫家董其昌,就是在自己的藝術創作中,借助豐富的題跋,闡述他對歷代繪畫的認識和見解,最終提出了畫分“南北宗”的要論,并奠定了他作為文人畫代表人物和理論家的基礎,成為中國繪畫史上文人畫的一代宗師,為后人所崇敬和學習。
王原祁與董其昌一脈相傳,可謂是董氏最優秀的繼承和發揚者。從麓臺諸多傳世作品的題跋中,更可以看到,他不僅僅是一位優秀的藝術家,其自覺的理論行為,也同樣繼承和發揚了董其昌的藝術精神。這是一種藝術家的責任感和使命感。這種崇高的精神,足以幫助他的可貴和可敬。
如今,青年學者凌利中重新發現了淹沒近百年的王原祁《題畫手稿》冊,加以整理、研究考釋,并首次刊行原跡,公之于世。這不僅對研究與認識王原祁的藝術作品、藝術思想具有重要的價值,也為完整認識董其昌文人畫的藝術思想,乃至對文人畫史的研究,提供了一個不可言喻的貢獻。這個成果,不僅可以看到他對書畫鑒定研究的全身心投入的求實精神,也可以窺見他的書畫藝術認識,以及鑒賞的卓越之處。可喜可賀之中,短文一則,以予鼓勵!
范景中(中國美術學院教授):
余嘗徘徊瓦爾堡圖書館,摩挲加埃塔諾·米拉內西勘訂巨著《名人傳》,深服其以驚人之定力,研索微末,義據通深,奠定現代意大利美術史研究之文獻基礎。后閱珀西瓦爾·大維德爵士箋校《格古要論》,亦感佩其據版本與理性勘磨之功。
近日連讀《王原祁題畫手稿箋釋》,則嘆其旁搜廣擷,鉤稽史傳,令人聞所不聞,見所不見。凡義歸揚搉,情在抽引處,皆溯其本始,參其指緒,貫穿以立言。蓋欲昭晰,不厭詳備。此書雖專為校讎題畫之文而作,實則鑒定書畫之道煥煥乎其中。其駢聚古今畫學,山川精彩,拾遺補藝者,將有取乎此也。
亭林先生有言:人之患在好為人序。然好書又不可無序。故聊記一二書名,雖無所發明,但使其僭居為小序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