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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情況下，建筑固定于土地，建成后很長時間內無法輕易調整。而對于來自北京的建筑事務所眾建筑而言，建筑更多被看成一種能夠迭代和量產的產品。通過“內盒院”、“插件家”等預制房屋系統(tǒng)，眾建筑試圖尋找一種更快、更經(jīng)濟的方式，來實現(xiàn)人們對于某種空間的需要。近日，眾建筑創(chuàng)始人之一臧峰接受了澎湃新聞專訪，在他看來，利用預制房屋系統(tǒng)，能夠使建筑和土地的關系更多樣，同時讓人們也能參與到建造的過程中。
蓋房子的新方式
小樊的“插件家”位于北京西城區(qū)的一個大雜院里，白色的外觀和不規(guī)則的造型讓它在胡同舊房之間顯得頗為突出，仿佛某種來自未來的事物。事實上，這是由眾建筑開發(fā)的一種預制房屋系統(tǒng)，普通人可以自行搭建，用來較快地實現(xiàn)居住條件的改善，也可以作為餐廳、會議室等進行使用。而在小樊的“插件家”中，看似與環(huán)境最格格不入的不規(guī)則造型，恰是大眾參與的痕跡——由于周圍鄰居對采光、通風、視線的需求，房屋外立面才會被多次切割。
“我們的理想是，現(xiàn)在用磚或混凝土蓋房子的人，能夠接受一種新的蓋房子的方法，然后以此去組建自己的房屋。我們覺得這種方式對環(huán)境的污染小，能夠提供高性能的室內空間，而且性價比不差。經(jīng)過測算，它和鄉(xiāng)村一般磚混房屋的平均價格幾乎是一樣的。‘插件家’的搭建很方便，搭建完畢，房子室內基本也就完成了。”臧峰告訴記者，目前國內對于這種預制房屋的接受度相對較低，“在國內，人們通常認為混凝土或磚比較結實，對于金屬板材的預制房屋是否結實耐久，會有很多質疑。而在國外，由于預制建筑發(fā)展了很多年，所以不太會有這樣的問題。所以，我們現(xiàn)在把‘插件家’帶到國外發(fā)展，如果做得好，也能推動國內市場。”
臧峰告訴記者，今年“插件家”預計在國內完成4個項目，國外完成2個項目，與此同時，眾建筑在尋找更好的工廠，并對“插件家”的材料進行檢測，希望用更好的技術來實現(xiàn)這件事，從而為之后的量產與市場投入做準備。如今，眾建筑已經(jīng)為“插件家”設計了幾種不同的尺寸與板材，在工廠生產完成后，能夠運輸?shù)饺珖踔潦澜绺鞯亍?ldquo;我們把‘插件家’看成一種能夠量產和迭代的產品。”
眾建筑既做建筑，也設計產品，產品思維常常會體現(xiàn)在其建筑設計中。“建筑是一種相對永久的東西，一旦出現(xiàn)問題，很難調整。產品最初可能未必完美，但是能夠通過迭代不斷發(fā)展。我們在設計時會有意識地將兩者融合。”
用工業(yè)化討論文化
對于很多人而言，灰磚、紅柱、游廊、綠樹構成的美好畫面是他們對于北京四合院的整體印象。事實上，這樣的四合院并不多見，相反，大量四合院存在著房屋老化、居住條件落后的問題。在眾建筑看來，保護傳統(tǒng)文化需要符合中國現(xiàn)有的技術水平，一味地回歸歷史而沒有兼顧現(xiàn)實，不能為傳統(tǒng)文化提供真正的出路。面對如今工業(yè)化普遍應用于各種產品制作的情況，眾建筑希望用工業(yè)化的方式來解決傳統(tǒng)文化所面臨的問題。
在眾建筑的作品中，內盒院是用工業(yè)化來討論文化的典型案例。“我們在工廠制作內盒院的預制板材，而探討的卻是舊城改造。如何保護老城區(qū)、如何讓人們原有的社區(qū)關系得到維系、如何切實提高居住質量，這些都是通過工業(yè)化來實現(xiàn)的。”
很多老城區(qū)面臨拆除重建的命運，改造的過程則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對于區(qū)域原有的文化也很難復原。另一方面，居住在這些老房子里的人需要在忍受落后居住條件與搬離熟悉社區(qū)之間做出選擇。而在內盒院中，眾建筑開發(fā)了一種集成結構、保溫、管線、門窗以及室內外裝飾完成面的預制復合板材。板材質輕、易操作、運輸便宜，幾個普通人在一天內就能完成一個“內盒”的安裝。在沒有拆除房屋、沒有破壞原有社會關系的情況下，內盒院讓改善居住得以較快實現(xiàn)。
對眾建筑來說，工業(yè)化是一種手段，用來體現(xiàn)設計與人、與文化的關系。“這一點落實在每個項目上都各有不同。比如內盒院與插件家讓人用較低的成本提升生活質量，眾行頂為人們創(chuàng)造可以參與的公共空間，凹凸桌則通過不同場景的實現(xiàn)讓人與人有更靈活的空間關系。”眾建筑用工業(yè)化來實現(xiàn)創(chuàng)新與對人的關照，讓設計成為一件可玩、可參與的事情。
建筑和土地不止一種關系
讓建筑變得有趣、讓人與建筑互動一直是眾建筑在做的事情。最近，眾建筑的新作“眾空間”空降山東煙臺廣仁藝術區(qū)，這是眾建筑目前建成體量最大的插件建筑。“眾空間”的結構由眾建筑已有的預制插件組裝而成，通過“眾空間”中可擴展的多層預制房屋系統(tǒng)，眾建筑希望表達他們對于建筑與土地關系的理解與構想。新落成的廣仁“眾空間”，立足煙臺海濱歷史街區(qū)與高端商務區(qū)之間，以其新穎和開放吸引大眾進入這塊略顯沉寂的街區(qū)。
廣仁“眾空間”是由眾建筑團隊利用預制插件快速搭建的三層展覽空間與聚會場所，其中既有預制房屋系統(tǒng)，也有能夠與建筑主體脫離的“眾行頂”，人們既能在此娛樂，也能進入空間內參觀眾建筑展覽。對于眾建筑而言，“眾空間”更像是一個關于未來建筑的實驗，接下來，他們希望建造底層架空的建筑，讓建筑和土地的關系變得更加靈活。
“現(xiàn)在，房子蓋在土地上，這塊土地的功能就固定了，想要改變的話，代價很大。未來，我們希望把一層的土地讓給農田或是用作商業(yè)，讓居住和其他功能上移，用預制房屋系統(tǒng)來實現(xiàn)。這樣的房屋將是靈活可變的。未來將不再是賣地皮，而是賣樓層和容積。”
臧峰認為，這種架空底層、將建筑往上往外擴展的方式不是讓建筑脫離土地，而是讓二者之間有更多的關系。“現(xiàn)在的房屋只有一種供給關系，我們希望通過解放底層土地以及建造預制房屋的方式，提供更多的選擇，讓更多的人能夠真正參與城市生活。這樣的話，人們不用背負沉重的居住負擔，城市也會變得更多元、更平等、更開放。”
從“內盒院”、“插件家”到如今的“眾空間”，眾建筑一直在尋找可以創(chuàng)新的空間，并逐步實現(xiàn)自己的想法，用創(chuàng)新的作品去表達對城市未來可能的構想。對于如何實現(xiàn)創(chuàng)新，臧峰認為，遇到問題時，必須為自己設置較高的難度，而不是不斷后退、妥協(xié)。“創(chuàng)新需要你把自己逼到一個‘死胡同’里，但又要保持一種放松的心態(tài)進入那個局面。畢竟艱難的環(huán)境容易出創(chuàng)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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