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畫作為建筑物的有機組成部分,多出現在石窟、墓室和寺廟之中。清人蒲松齡所作的《聊齋志異》中的《畫壁》一篇,講書生孟龍潭在壁畫幻境中的經歷,亦幻亦真,歷史積淀和宗教氛圍使得壁畫更添一分神秘的氣息。
畫壁——穿越到元代生活
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建筑學家梁思成和林徽因夫婦對山西洪洞縣廣勝寺水神廟明應王殿壁畫進行了考察,并將這一過程記錄在二人合著的《晉汾古建筑預査紀略》中,他們給予水神廟壁畫以極高的評價。從此,洪洞廣勝寺水神廟豐富而重要的歷史價值和美術價值得以被世人所知,并逐漸揚名海內外。
水神廟明應王殿壁畫主要分布于前檐廊下的板門兩側。由于水神廟建筑除正門外,其他墻壁沒有窗戶,非常適宜壁畫的保存,所以除前檐廊下的左右門神壁畫受風吹日曬,略有剝蝕外,其他壁畫基本都保存完好。

壁畫底子由兩層黃土素泥抹成。底層的麥秸泥厚約至厘米;表層由黃土、細沙和棉絨均勻攪拌而成,厚約至厘米。這是我國壁畫在繪制之前的準備過程中的常用的傳統做法,這種壁畫的底部結構,保護了壁畫的色澤,使得墻體不容易被剝落、腐蝕,適宜壁畫的長期的保存,壁畫的色澤和完好程度的存留在基礎上,保存壁畫的色澤和原有風貌頗為有利。
通過留存下來的碑文和題記,我們可推定壁畫的繪制應在元代大德七年(公元1303年)到元代泰定元年(公元1324年)之間。其延續時間長達20年之久,古代壁畫的繪制不易可見一斑。
元人的日常娛樂
總結壁畫里呈現的生活狀態,可以得出下棋,看戲、打球是元人日常娛樂的主要方式。
這三種活動分別對應《下棋圖》、《雜劇圖》和《捶丸圖》三幅壁畫。
《下棋圖》中是一副對弈正酣的場景。南面官員模樣的人一腿盤著,舉棋不定,眼神炯炯,他手指夾著一子兒,將要攻下關鍵的一步;北側的另一位則聚精會神地盯視著對方的手指,思考著棋勢的發展,注視棋局。兩側的四位侍從神態動作各異,或捧酒,或持扇,全神貫注與棋盤上的酣戰。
他們使用的棋盤和棋子兒,既有現代中國象棋的影子,棋盤上有“漢界楚河”之隔;又有現代圍棋的象征。棋子,類似圍棋;棋盤,類似象棋。所以,廣勝寺水神廟的下棋圖壁畫,對研究中國古代棋類的發展和演變,提供了很關鍵的資料。
《雜劇圖》的畫面上是一個散樂班正在舞臺演出時的場面。舞臺上方除懸有表明演出戲班的橫額之外,還有繡花的帷幕,幕上繪圖兩幅,右邊繪蒼松為背景,畫一黑龍張牙舞爪,怒目而視;左邊繪一壯士右手執劍,兩手張開作斬殺狀。臺面為方磚鋪地,說明當時戲曲已登上方磚鋪地的戲臺,與現存元代戲臺遺址的實況相符。
這幅圖反映了元雜劇興盛時期的真實情景。臺上“粉墨登場”的演員共11人,男角7名,女角4名,元雜劇的化妝,是在宋雜劇、金院本的化妝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前排的五個人,除了左起第二人之外,都是凈面化妝。左起第二人,畫粗黑眉,勾白眼圈。

各異服飾臉譜,使人一眼便可分辨出生、旦、凈、末、丑各行當及樂人,從“大行散樂忠都秀在此作場”的橫標內容開看,大致辨明前排居中者是領班人忠都秀,面目清秀,頭戴展翅幞頭,雙手執笏,紅袍及地,僅露腳尖,鞋黑色,兩耳有耳環孔,手指纖細修長,顯系女扮。這說明男女同臺演戲,女扮男裝的反串藝術在元代中期已成風氣;而緊靠忠都秀右側的是扮演丑的角色,他滿臉胡須,手舞足蹈的體態動作似乎引起了臺下的哄堂大笑,使得臺上諸角色投來一瞥。若是看得仔細,還會發現那位丑角的鞋子是反著穿的。
《捶丸圖》又叫《打球圖》,對于寺廟壁畫來說,是比較少見的題材。圖中所繪深山之巔有一平地,身著米色長袍的兩位,分置兩端,持棒俯身拾球,互相之間做攻球狀。地下有洞,打球人用手中的棍子把球打入洞內即算贏。其后各有一青年侍立,左方侍者正為主人行球示意。
捶丸,其實就是古代的高爾夫,早在漢代的畫像磚中就有記載,魏晉時期的石刻中也曾經出現過類似題材,現在元代壁畫中也展現了出來,所以說高爾夫球是西方人的發明,這并不準確。

元人的服飾和生活場景
《尚寶圖》上部黃色團花帷幔系于兩邊,帷幔之后露出槅扇床屏。侍女六人,或夾古琴,或執蓮花,或持仙桃,或捧玉盞,其身姿或正、或反、或側,邊一人左手捧玉盤,上放杯盞,回眸顧盼。
桌上放置著靈芝、寶瓶、玉盞、銅鼎、果品等。桌前方一人頭戴璞頭,著及地褐色長袍,背向觀者,從身材到裝束,此為女侍官。靠前的另一侍女抱一插有如意珍寶的花瓶,欲要往桌案上擱放,在女侍官后有個個頭較高且身子較胖的侍女捧玉壺春瓶,好像要往主子處送去;在桌案的左前方,有兩位站著的侍女。一個肩圍一塊綠色披肩,身掛玉佩披穗,右手提著披掛綢帶向右回頭,左手中舉著一個六角盤,盤里放著一盞杯子,另一個侍女與其齊肩等候,不過她手中沒拿器物,而是將一雙手揣人寬袖之中,紅色襦裙自然下垂。

最早的“冰箱”意識
《尚寶圖》中還有一處值得注意的是,在果菜的一旁還放有白色塊狀物,據專家斷定,這是古代冷藏食物的冰塊,是古人藏鮮的重要見證圖,這說明至少在元代,時人就懂得冷藏食物的道理,也說明元代人已經具備儲藏冬冰以備夏用的操作手段。據說在中國眾多的典籍里,很難找到類似水神廟的冰藏箱圖案,所以又有人說:洪洞廣勝寺水神廟里有中國最早的冰箱。它要比現代化電冰箱早六七百年。
學者景安寧認為,水神廟中的所有壁畫可以看作一個整體,即把水神信仰的祭祀活動——祈雨儀式當做主線,各個壁畫圍繞此內容展開,從而組成了一個緊密聯系的綜合壁畫群。這樣一來,每幅壁畫中原本看似平常的生活場景變成了專為祈雨而進行的祭祀和表演,不禁讓人再次聯系到《聊齋志異》中虛實相生的幻境。
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建筑學家梁思成和林徽因夫婦對山西洪洞縣廣勝寺水神廟明應王殿壁畫進行了考察,并將這一過程記錄在二人合著的《晉汾古建筑預査紀略》中,他們給予水神廟壁畫以極高的評價。從此,洪洞廣勝寺水神廟豐富而重要的歷史價值和美術價值得以被世人所知,并逐漸揚名海內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