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長城秋韻(中國畫)
王明明 李小可 莊小雷 徐衛國
作為人類重要的文明古跡,長城是古代中國不同朝代,為抵御塞北游牧部落聯盟的侵襲,而修筑的規模浩大的軍事工程。自春秋戰國時期至明代,整個長城橫跨十個省、東西綿延上萬華里,因此又被稱為“萬里長城”。上下兩千年,縱橫十萬里。對中國人來說,長城不僅是民族智慧的結晶,更是中華民族精神的象征,體現著堅不可摧、永存于世的偉大意志和力量,其形象已成為中華民族的名片。中國畫《長城秋韻》,旨在展示長城厚重的中華文明歷史內蘊、堅韌不拔的民族精神,彰顯人類自強不息的生存理念。
“中華文明歷史題材美術創作工程”之“萬里長城”選題,由北京畫院來創作完成——院長王明明牽頭,畫家李小可、徐衛國和我組成創作組。之所以由北京畫院來承擔這一主題,是因為它擁有獨特優勢和資源傳統:一方面,作為新中國成立最早的專業繪畫創作機構,北京畫院在過去近七十年間有著深厚的重大歷史題材美術創作傳統,新中國成立初期就集體創作過《東風吹遍百花開》《十三陵水庫》《首都之春》等經典作品;另一方面,憑借靠近元明清歷史古跡的地利之便,北京畫院的畫家長期對八達嶺、居庸關、金山嶺、故宮等歷史古跡進行采風、寫生,積累了豐富的創作經驗。
在近幾年國家的重要節慶活動中,北京畫院多次接受創作“長城”題材畫作任務,形成一個集體合作的模式——2008年北京奧運會開幕式文藝表演中,使用的長城形象元素,就是由北京畫院畫家們所創制;2015年在“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70周年”北京閱兵式上,北京畫院畫家再一次集體創作了以萬里長城為主題的巨幅山水,懸掛在天安門城樓上……在此次“萬里長城”題材創作中,四位畫家均是北京畫院的代表性藝術家,他們曾多次合作繪制巨幅作品,有著很好的默契。
創作前期,主要是構思醞釀。與以往創作相比,此次創作有固定的畫題要求和尺幅限制,這既需要選擇另外一種特殊的時間、特殊的地點來表現這個特殊的主題,同時還要考慮到當前的時代主題和民眾的審美趣味,這對藝術家們而言是一次全新的挑戰。創作組也感到了責任的重大和不小的壓力,選擇什么樣的形式,如何表現出中華民族不屈不撓的精神、中華民族的氣質和尊嚴,都要憑借形式和形象的創造。
為了更準確地表達畫作的主題,畫家們多次赴長城開展實地寫生,大量搜集關于長城的圖文資料,包括前人創作的長城主題名作和李可染、白雪石等名家筆下的長城寫生素材,并對這些素材進行認真的研究與篩選——對不同地點、不同季節長城所在的地貌特點,以及不同區段長城關隘和城墻建筑特點進行研究等,從而保證兼顧文獻性與藝術性。在此基礎上,創作組反復開會研討,提出想法,設計圖紙,不斷地推翻重來,力求從章法布排到細節處理,都能飽滿地表現主題。最初,創作組的構思是以春天為基調,來表現長城的壯麗和秀美,但初稿完成后發覺不能很好地表現長城的莊嚴與肅穆,于是決定選用秋天的季節來進行表現——金秋的顏色代表了收獲,秋季的長城,不正是中華文明五千年歷史積淀、碩果累累的形象代表嗎?
構思意向明確之后,創作組議定作品的畫面立意,要與毛澤東詩詞《沁園春·雪》的宏大遼闊境界相一致。畫面以長城為主體,這意味著長城近景的主體城樓,要占據畫面的顯要位置,并有合適的高度和大小。畫家們創作了十幾幅草圖,經過對比和篩選,最后確定長城主體城樓高度在畫面三分之一處,太高則無法表現中景、遠景山川的遼闊蒼茫,太低則不能體現長城的氣勢,同時對遠近城樓的大小關系做了適當調整——太大則顯不出山體的巍峨雄壯,太小則弱化了長城的主題。對于山脈的布局銜接,畫家們并沒有把山水的結構、造型、層次設計得很繁復,而是注重其整體感。構圖上,也要避開當前流行的巨幅創作太滿、過繁、細碎的弊端,強調用“虛”,追求空靈與開闊。創作組根據以往的創作經驗,參考傅抱石與關山月合作的《江山如此多嬌》的表現手法,在突出主景的同時大膽使用大面積留白,突出層巒疊嶂的層次,刻畫出云霧繚繞之感,展示出山水畫的意境與氣派,使畫面遠看有氣勢,近看更豐富、有內容。這樣大面積的留白與整片山體相互穿插,并統一在一起,畫面就呈現出一種完整、雄強與干凈,而不是瑣碎與孱弱。同時,中國畫講究虛實相生,“計白當黑”,大面積的留白,不僅抬升了整體畫面的空靈之感,還能觸動觀者的無盡遐想。思路確定后,在前期十幾幅草稿的基礎上,畫家又重新完成了小樣墨稿,定稿后才進行作品的大幅創作。
創作中,四位畫家有分工也有合作,并各有側重——李小可強調筆的線性,他用筆大氣、線條硬朗,又不拘泥于細節,于是由他負責勾畫山巒的石紋與結構,搭建起畫面的骨架。在此基礎上,我負責體面皴擦和細部處理,我力求用筆沉穩,將細節關系處理得恰到好處;徐衛國配合畫樹、夾葉以及對云的處理和渲染。王明明對畫作的整體效果進行總體把控,并負責上色,勾畫遠山,烘托雪山的氣氛。正是在彼此的協調把控中,使得不盡相同的風格互相生發,達到了協調統一的效果。
作品完成后,做最后的細節處理也花去了畫家很多的精力。遠取勢、近取質。不論是石紋結構,還是近處山石上的紅葉與配草,畫家們都畫得非常嚴謹;在畫面虛實處理上,畫家們也盡求能夠激活山體間的關系,使它們彼此掩映與銜接。同時,畫家們以反復的皴擦點染,增強畫面筆墨的醇厚效果,這種筆墨效果恰如其分地表達出長城雄渾、沉靜、偉岸的氣質。“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這種近乎沉靜的醇厚,無聲訴說著萬里長城千年的歷史滄桑與厚重的文化積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