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成都市青白江區大彎鎮雙元村的春秋戰國墓葬群,以出土500余件青銅器的巨大規模,被譽為“一座地下青銅器寶庫”。記者3月27日從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獲悉,時隔近兩年,考古人員在后續發掘整理中,繼續清理出“腰坑”一座。在這個墓主設置于船棺底部中間的“儲藏室”,考古人員再度發現了6件缶、鼎、匜、盆等精美青銅器。據介紹,這種墓葬形態在商代往往用于較高等級的墓葬中,戰國時被蜀地當權者效仿。在此之前,新都馬家出土的被疑為古蜀開明王墓地,就曾使用“腰坑”。

2016年5月,成都文物考古研究院在配合青白江雙元村某物流園基建項目時,發現了大型春秋戰國墓葬群,就此展開近兩年的考古發掘。在這片四川地區發現數量最多、揭露面積最大的春秋戰國墓葬群中,陸續清理出古墓葬260余座,出土了上千件珍貴文物,其中包括銅器、漆木器、陶器等。這些隨葬器物,有的直接埋于土坑墓之中,有的則置于船棺內。其中M154號墓,棺內出土器物數量最多、等級最高。
2017年,這座長6.4米、寬1.1米,由整根楠木制成的船棺被整體移至考古院文保中心。然而,當文保人員將船棺底部的泥土層層清理掉,卻發現船棺底部中間竟然還設置了一個“腰坑”。“腰坑”長約1米,寬約0.55米,四周及頂部為木板及圓木合圍而成。打開“腰坑”蓋板,6件青銅器保存完好。由于長期處于飽水狀態、環境密閉,青銅缶上捆扎的粗大草繩,在兩千多年后竟然形態保存完好。

雙元村墓地考古項目負責人王天佑介紹,“腰坑”,一般指在墓底中央墓主腰部下位置有意挖出的小坑,坑內殉牲或葬物,有的還會殉人,是商代墓葬的主要特征之一。在殷商時期,商王武丁妻子“婦好”之墓,就曾設置“腰坑”。不過,這種墓葬形態在春秋晚期開始大量減少,但作為一種象征特權的文化現象,“腰坑”在戰國時期卻被蜀地的當權者借鑒吸收。王天佑說,1980年出土的新都馬家木槨墓,一直被學界認為是古蜀開明九世至十一世中之一的蜀王墓葬,就曾設置規整“腰坑”。另一座犍為金井鄉5號墓,也曾發現這樣的設計。
那么,青白江發現的這處“腰坑”墓,是否也意味著古蜀王族的等級呢?王天佑說,M154號墓雖然也出土了類似成都商業街船棺的漆器,但規模和等級相比而言還是偏小,應該還算不上王族墓。墓主的身份,有待未來考古及研究揭曉。不過,在“腰坑”中放置成套的青銅,鼎用于煮食、缶用于盛酒、甗是炊器、盆和匜是盛水的洗漱用具,也反映出古人事死如生,希望死后也能過上有酒有肉的富足生活。

在雙元村的260多座墓葬中,上千件出土文物中僅青銅器就有600余件。其中既有青銅鼎、壺、盆等洗漱用具、酒器及蒸器,更有大量青銅戈、鉞、劍、矛等兵器,見證了當時古蜀人的尚武之風。
王天佑說,在三星堆和金沙遺址,曾出土了青銅面具、玉璋等大量祭祀用的禮器。但是到了戰國時期,即使在巴蜀地區,墓葬中兵器類隨葬品也開始漸漸增多。這種隨葬器物的變化,深刻折射了當時的社會環境。這不僅在于北方中原一帶戰國七雄隨時狼煙四起,即使西南地區的巴和蜀之間也有斗爭。尤其到了秦國統一六國的霸業開始,處于秦楚兩個大國中間的蜀地,也不得不把戰爭當成主要矛盾,再也無暇耗費大量時間和精力生產玉器和青銅禮器了。也正是在這種大背景下,青白江出土的這批青銅器,在兵器之外,還有大量生活用具以及鑿、鋸、削等生產用具。此外,還包括了耳杯、木盒、木構件、木蟬、漆木鏡等大量精美的漆木器,以及一枚巴蜀圖語印章。其多樣化的品種,讓今人得以領略古蜀文明的多彩一面。

王天佑認為,從金沙遺址、商業街船棺葬,到青白江雙元村春秋戰國墓群,再到去年發現的蒲江戰國船棺墓群,使商周時期至戰國晚期的古蜀文明形成序列,進一步揭開了古蜀文明的圖景。為研究古代巴蜀地區的歷史文化、生活喪葬習俗等提供了重要研究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