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鎮是一場夢,那仿佛不屬于這個時代的緩慢節奏,消磨橫流的物欲,融化冰冷的內心。
是疲憊者的安寧夢,是膽小者的勇敢夢,是冷漠者的溫暖夢,是漫長冬夜后枝頭新綻的一抹綠,是干渴旅人眼前的一方甘泉。
鳳凰,婺源,兩個名字極美的地方,一處湘西,一處贛北,以動人的傳說,優美的風光,安撫每一個在紅塵翻滾的靈魂。讓心中的猛虎流露出不可思議柔軟的表情,俯下身,細嗅盛放的薔薇。
鳳凰:春江花林明月夜

鳳凰并不易去。從廣州到吉首的火車要15個小時,再轉大巴坐1個半小時,方抵達鳳凰。但仍有很多游客造訪此地。
到鳳凰已是夜間。沿著石板路向古城進發,人流是最好的指向。頃刻便來到了水邊,老嫗在路旁售賣蓮花燈,一朵朵明黃的蓮花在水上幽幽地綻放,不遠處酒吧里傳來曖昧低啞的歌聲。路上多見的是年輕情侶,互相依偎,站在江邊私語。
虹橋是鳳凰古城的標志性建筑之一,原名臥虹橋,橫臥沱江,成為兩岸居民來往的必經之路。華燈初上,在虹橋觀看兩岸燈火,美輪美奐的燈光如游走在江水上的畫筆,夜晚的沱江仿若后現代版的清明上河圖,觀之若久,竟有種不知水中岸上孰真孰假之感。偶有艄公靜靜駛過,竹篙輕點,那景象便一圈圈蕩漾開來,迷離動人。
虹橋下便是燒烤一條街,寬闊的青石板路上擠滿了燒烤攤和張張桌椅,烤串的香氣彌漫,挎著吉他的流浪歌手在各個攤位間穿。
許多小攤前的鍋中均蒸著噴香的糯米飯,混有臘肉丁和青菜,前面的牌子寫著“社飯”二字。想來是當地特色,便有心一嘗。結果售賣小食的老人搖了搖頭,“現在不是時候呢”。老人說,春天才是吃社飯的好時節,要用鮮嫩社蒿才美味。到了春天,土家族的老老少少把山坡、溪邊生長的鮮綠社蒿采摘回家,洗凈焙干,與蔥蒜、豆干、臘肉丁等輔料佐以糯米燜制而成。聽得我食欲大動,決定明年春天來這里。
如今的沱江,靜水深流,數十只渡船于岸邊停放,等待游客上船。黑瘦的小孩子們站在沒過腰部的江水里,高高舉著自己編織的竹蜻蜓竹蟈蟈,看到渡船駛近便湊上前兜售。
沱江中有座一步一墩的跳巖,是古時人們從北門進城的必經之路。跳巖一邊高一邊低,每座石墩中間還有淙淙的江水流動。
坐在船上觀賞兩岸的吊腳樓群,著名的回龍閣吊腳樓前臨青石道,后懸于沱江之上,是古城極具濃郁民族特色的建筑群。吊腳樓群錯落有致,大部分都是上下兩層,欄桿及門窗均雕有復雜花紋,房檐刻有金瓜和各類花卉圖案。吊腳樓觀之頗為危險,實則以上下穿枋撐起樓房,使其懸于江面之上。
婺源:樸真方見真國色

婺源之美,其名占了三分。地名之于景點如同姓名之于女子。
傳說唐朝婺源設縣時婺女星于長安東南方閃現,視為大吉,喜好美女的玄宗大悅,便定此縣名為婺源,意為美麗婺女之地。盡管傳說無從考證,但婺源的秀美形象深入人心,一聽婺源其名,心中便有個裊娜的朦朧印記。
婺源并不像個風景區。游人自然是多的,小商販也不少,但不同于其他的古鎮,青石板的一頭是商鋪,另一頭還是商鋪。
婺源的旅游紀念品售賣點集中于江灣和李坑,以及各景區的出入口。參觀景區時,常常稀里糊涂地就逛了進去,出了大門才發現是需購門票的。這樣的混沌無序,是其他景區從未見過的,可又有種稚拙的可愛之感。
春天婺源最盛的景色是大片的油菜花田。油菜花的集中地江嶺沒有門票,江嶺的油菜花梯田般種植,一層層次第開放,美不勝收。雖說現今油菜花已成常見的景點,就近的橋頭鎮便有,稍遠些英德也頗有聲名。但普通的油菜花田太過常見,江嶺的漫山遍野總是給人更美更震撼之感。
江嶺沒有修游道,管理更是無從談起。車輛在山下擠成一堆,游人沿著村民平時種地的小路向上邊走邊觀,每上一層,花田便有著不一樣的美感。老婦挑著扁擔在路旁售賣自家做好的茶葉蛋和艾葉粿,新鮮的食材散發著誘人氣味,淺碧小巧的艾葉粿上印著吉祥字樣,清香撲鼻,在一片金黃與翠綠的環繞下品嘗,別是一番風味。腦海不由得浮現一句“荊釵布裙不掩天姿國色”,或許這是對婺源最好的描述。
村民也是極可愛的。我們三人與之砍價,45元住一宿。吃飯時遇到一幫剛尋至的北京游客,便共同用餐。親切的大娘熱情地同我們說這是從哪哪采摘的野菜,婺源有哪些特產,相談甚歡。閑聊正酣時和我們說起婺源的荷包鯉魚極是美味,大娘一拍大腿,讓我們稍等片刻,披上外套出門買了條新鮮的鯉魚。數分鐘后,清蒸的荷包鯉魚便出現在桌上,色澤橙紅鮮艷,頭小尾短,背高腹圓,確實形似荷包,味道也名不虛傳。
第二日當我們結賬時,大娘說來自北京的游客已把飯錢付了,然后細細叮囑我們回到鎮上的路。或許,在徽派建筑油菜花田之外,人才是最美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