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南文化教育發展史上,蘇東坡踏瓊的時間是一個重要的時間節點,因為蘇東坡的到來,不僅留下了“九死南荒吾不恨,茲游奇絕冠平生”等高度評價海南的詩篇,讓中原更多文化人的目光投向海南;更為重要的是,蘇東坡以其淵博的才學和獨特的人文魅力,為海南帶來了濃濃的書卷氣息,極大地促進了當地教育事業的發展。
據《瓊臺記事錄》記載:“宋蘇文忠公之謫儋耳,講學明道,教化日興。瓊州人文之盛,實自公啟之?!弊詵|坡先生開拓海南教育先河之后,書院學堂相繼發展。
書香氤氳,琴瑟緲緲,文人雅士聚集,談古論今———似乎,中國古代的書院,常常給人留下這樣的印象。
我國最早的書院出現在唐代,最初是指官方修書校書和藏書的場所。后來,一些私人讀書講學的場所也被稱為書院,不少富裕人家、學者自行籌款,于山林僻靜處修建學舍,或置學田收租,以充經費。漸漸地,古代書院發展成為一種特殊的教育組織和學術研究機構,從唐中葉至清末,對中國古代教育、學術的發展和人才的培養都產生過重要影響。
在海南島上,有地方志書記載的古代書院約有70多間,其中最早的一間書院,它與被貶來瓊的文化名人蘇東坡有關,人稱“東坡書院”。
府城東坡書院
在海南文化教育發展史上,蘇東坡踏瓊的時間是一個重要的時間節點,因為蘇東坡的到來,不僅留下了“九死南荒吾不恨,茲游奇絕冠平生”等高度評價海南的詩篇,讓中原更多文化人的目光投向海南;更為重要的是,蘇東坡以其淵博的才學和獨特的人文魅力,為海南帶來了濃濃的書卷氣息,極大地促進了當地教育事業的發展。
唐朝時期,雖然已有不少漢人由于避難、流放、貶職等原因移居海南,他們的到來使先進的中原文化慢慢滲入海南人的生活。但是,當時的海島,相對于中原繁榮的文化來說,其荒涼程度依舊難以想象。
北宋紹圣四年(1097年),這一年6月底,年邁的蘇東坡攜子蘇過登上海島。
海南文史專家王俞春介紹,蘇東坡來海南時,瓊島已開始興起官辦教育,瓊州府作為當時政治、經濟和文化的中心,已建立起瓊州府學,蘇東坡登陸海南后首先要赴瓊州府報到,因此在府城東北角的金粟庵(五公祠內)住了幾日。這期間,蘇東坡教當地人鑿泉取水,并取名為“洗心泉”和“浮粟泉”。“很多人都知道儋州的東坡書院,卻不知道瓊山府城的東坡書院其實更早。”王俞春說,三年后,蘇東坡北歸時,仍途經此處,逗留數日后起程。
于是,到了北宋末期,府城人在蘇東坡曾經住宿讀書的地方開設了書院,內設講堂課舍,堂后設東坡祠。值得一提的是,咸淳八年(1272年),歷任瓊州府學教授、儋州宜倫縣令的廣東人蔣科,以蘇轍為蘇東坡題贈愛徒姜唐佐“錦衣今日千人看”的詩句,在東坡書院內建造“錦衣堂”,并刻進士名錄。
此后,府城東坡書院數度遷址和改擴建,先后改名為粟泉書院、蘇泉書院,直至嘉慶十四年(1809年)時,始恢復初名———東坡書院。
如今,在海口五公祠內,古色古香的東坡祠還在,染有書卷氣息的泉井還在,只是悠遠寧靜的書院氣息已被商業化的旅游開發所取代,瑯瑯的讀書聲留在歷史的隧道中,不知如織的游客能否體會蘇東坡當年的心情?
儋州東坡書院
離開府城,蘇東坡最終的落腳地是儋州。
不得不承認的是,儋州東坡書院聲名遠播不無道理。因為直到上個世紀80年代,儋州東坡書院一直都與瑯瑯的讀書聲相伴,蘇東坡首創的學堂,在他北歸許多年后,依舊“學者彬彬,不殊閩浙”。
有相關記載,儋州東坡書院,原名載酒堂,亦稱東坡祠,地址在舊儋州城(中和鎮)東二里。王俞春說,在蘇東坡來到儋州之前,那里交通不便,當地大多黎族同胞還過著原始的生活方式,很少接觸中原農耕文化,蘇氏父子的處境也十分艱難,剛開始時只有三間茅屋,“食無肉,病無藥,居無室,出無友,冬無炭,夏無寒泉”。
直到后來,與蘇東坡交往甚密的黎子云決意拿出城東的坡地來辦學,于是在當地人的捐助下,一間木柱石砌的廳堂建成,蘇東坡取《漢書·楊雄傳》“載酒問字”的典故,名其屋為“載酒堂”。自此,海內外名士接踵而來,儋州一時“書聲瑯瑯,弦歌四起”。
在《瓊臺紀事錄》上,有這樣一段文字:“宋蘇文忠公之謫居儋耳,講學明道,教化日興,瓊州人文之盛,實自公啟之?!?/span>
此后,東坡書院幾經遷改重建,直到明嘉靖二十七年(1548年)后改名為東坡書院,成為儋州的最高學府。
新中國成立后,儋州東坡書院經幾次修葺,現已成為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里面展示著約100幅蘇東坡的墨寶真跡復制品和文物史料、著名的《坡仙笠屐圖》等,還有郭沫若、鄧拓、田漢題詠的詩刻及書畫名家的藝術作品。
書卷氣息穿越古今
如今,儋州東坡書院內的池塘清波時起漣漪,盛夏時節蓮花會朵朵綻放,小橋玉榭,花影扶疏,古韻盎然的書卷氣息撲面而來,400多年的古樹、900余年的古井,不時讓人有一種穿越時空的錯亂感,因為歷史曾經在這里駐足。
即使在府城,五公祠內的東坡祠也同樣成為??谥匾穆糜尉包c,每年迎送著大量島內外賓客。
東坡書院,雖已不再是安靜讀書的地方,卻沒有人能夠否定它在海南文化教育發展史上的地位。有統計數據顯示,在宋朝,海南總共有14人考中進士,43人考中舉人;至明代,海南中進士的人數增為64人,考中舉人總數為639人。數字的激增,不能說沒有蘇東坡的功勞。這其中,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海南歷史上第一個舉人便是蘇東坡的學生。
海南第一個舉人是瓊山人姜唐佐。相傳,蘇東坡貶居海南儋州時,姜唐佐專程到儋州拜蘇為師,成為蘇東坡的得意門生之一,師生關系融洽,書簡往來甚多。后來,姜唐佐北上應考時,蘇東坡特地在他的扇子上題寫詩句:“滄海何曾斷地脈,白袍端合破天荒”,并對姜唐佐說,待他中舉后再將后兩句詩寫完。沒想到,姜唐佐果真成為海南中舉的第一人!只是,當姜唐佐回到海南時,蘇東坡已遇赦北歸。
后來,姜唐佐再次北上應會試,經過汝洲(今河南臨池縣),拜訪蘇東坡弟弟蘇轍,得知蘇東坡已經去世。無意中說起蘇東坡扇上留詩的事情,沒想到蘇轍揮筆直書,親手補上后兩句:“錦衣不日人爭看,始信東坡眼力長”,續完蘇東坡留下的承諾,姜唐佐流涕感動不已。
海南島西部第一個登進士第的符確,恰好也是蘇東坡的學生,后官至韶州、化州知州。
可以說,蘇東坡對海南文化教育事業的發展產生了巨大的促進作用。而蘇東坡曾經在海南生活的點點滴滴都成為海南文化史上的回憶,包括民間流傳的一些趣聞軼事,仍時常被現代人所津津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