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人類社會,動物對人具有神奇力量,而人則是被動的。對自然的無奈、恐懼與敬畏,使得人們期盼神力的庇護,甚至把自己想象為某種猛獸,刻畫獸身人首或人身獸首的形制、紋飾。用青銅器上更為獰厲怪異的紋飾“辟邪免災”,增強自身的安全感。《呂氏春秋·先識覽》:“周鼎著饕餮,有首無身,食人未咽,害及其身,以言報也。”周人裝飾饕餮紋的目的是為了使人們知道貪吃必將害己,也暗含著人對猛獸恐懼萬分、痛恨不已又無能為力而詛咒它們自食其果的感情成分。這時青銅器紋飾中人形裝飾極為罕見,偶爾出現時,也僅處于被動的地位,而饕餮面形常常構成全部裝飾的中心,令人望而生畏。猙獰恐怖的紋飾是對命運的恐懼心理在器物裝飾上的投射:對異族是恐怖的化身,對本氏族則是戰勝恐懼的符號。
隨著生產力的發展,人運用智慧、工具與猛獸斗爭,從偶爾取勝,逐漸相持,到掌握主動以挑戰者的姿態出現,一些猛獸雖然存在卻不再像先前那樣常出沒于人們居住的村寨、城邑。人與動物之間的搏斗逐漸減少,甚至不是猛獸尋人殘食,而進入了人尋獸而獵的時代。反映在青銅器裝飾上,動物紋飾趨于程式化,前一時期占主導地位的饕餮紋、夔紋數量減少、面積縮小,所表現的怪異力量遞減,逐漸失去了往日超自然的魔力。青銅器裝飾中動物紋仍然保存,已不再具有怪異的力量,或被現實動物紋、人物紋或幾何圖案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