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古典園林的靈魂是寄寓在建筑、山水、花木中的哲學思想、人格理想和生活情趣。而走進蘇州尋常人家,你會發現,這種園林的靈魂已經深深根植在蘇州人的心里。寫過《浮生六記》的沈復,當年就居住在滄浪亭附近,作為蘇州再普通不過的市井人物,他在著作里卻對園林有著難以割舍的情結,并由此衍生出精致的蘇式生活。
如“閑情記趣”里提到:夏月荷花初開時,晚含而曉放,蕓用小紗囊撮茶葉少許,置花心,明早取出,烹天泉水泡之,香韻尤絕。
又如:余掃墓山中,檢有巒紋可觀之石,歸與蕓商曰:“用油灰疊宣州石于白石盆,取色勻也。本山黃石雖古樸,亦用油灰,則黃白相閱,鑿痕畢露,將奈何?”蕓曰:“擇石之頑劣者,搗末于灰痕處,乘濕糝之,干或色同也。”乃如其言,用宜興窯長方盆疊起一峰:偏于左而凸于右,背作橫方紋,如云林石法,廛巖凹凸,若臨江石硯狀;虛一角,用河泥種千瓣白萍;石上植蔦蘿,俗呼云松。
沈復與妻子蕓娘的日常之趣,無不體現了蘇州人內心對于精致生活的一種堅守。

蘇州古典園林不僅是居住場所,更是主人高逸品位的顯現。而園林具體的藝術化的精致的生活方式,最主要的有琴、棋、書、畫、茶、演奏、戲曲演出等。發源于蘇州地區的昆曲,其演出的主要場所就是古典園林,留園曾有私家專用戲臺,拙政園西部有昆曲表演的專門場所“卅六鴛鴦館”等。
而許多昆曲劇本描寫的故事又以園林為背景,如《牡丹亭》中的杜麗娘,因為春天到園林游玩,發出贊嘆,“不到園林,怎知春色如許?”園林與戲曲有著天然的聯系,如《墻頭馬上》、《西園記》的故事也發生在園林中。
蘇州園林里,演著蘇州的地方戲曲,久而久之,二者相互影響,形成了共通的氣質,那便是柔情似水、佳期如夢的“水文化”與“水磨腔”,同樣小巧精致但卻尺幅千里,擁有風雅可人且足以借景抒情的蔥蘢詩意。而正因為與園林的整日相守,蘇州人由此也變得嫻雅和精致起來。
精致已成為蘇州的文化印記
作為“東方水城”的蘇州,自古就有“人文薈萃”、“人杰地靈”、“人間天堂”等美譽。創造了蘇州園林的蘇州人,已然是蘇州這座城市的形象和文化特征不論是姑蘇文化還是蘇式生活,給外界最直接的感受就是蘇州人對精致生活的追求、開放包容的心態和悠然典雅的生活品質。把“精致”兩個字拆開看,“精”體現了蘇州文化、城市精神的內在,即往深處鉆研;“致”則是外在,就是要做到極致。

從古至今,蘇州人無論是對城市的打造、事業的追求還是生活的態度,無不體現著“精致”二字。2500多年的燦爛文明孕育了中國的蘇州,并成為東方歷史遺存和文化積淀中的一顆璀璨明珠。改革開放30多年,中國的蘇州變成了世界的蘇州,走到了世界潮流的前沿,成為了東西方文化交流融合的成功典范。然而,蘇州依舊保持著猶如古典園林那般內斂的睿智和獨特的神韻。
但這種內斂并非老氣橫秋的故作深沉,也不是死氣沉沉的一股暮氣,那是一種卯足勁、不張揚的實干。如同這古典園林,每一座園子都不是一個時代、一個人一蹴而就建成的,她是一個不斷發展、不斷美化、不斷完善的過程。
蘇州人懂得園林之美不是假想出來的,城市發展也不是靠口號喊出來的,無論園林還是城市,都需要在不斷傳承和創新中成熟起來。
正是基于此,“崇文,融和,創新,致遠”的蘇州精神,不僅揭示了蘇州固有的包容大度、典雅精致的傳統魅力,更彰現了當代蘇州人兼具的與時俱進、開拓創新的時代精神。而正是這樣一種精神,成為了“白發蘇州”始終煥發青春活力的支撐和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