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紅樓情,作為《紅樓夢》的粉,看過越劇電影《紅樓夢》,看過小人書,也讀過《紅樓夢》,1987版電視劇《紅樓夢》追過很多遍。
有幸來北京,怎么能放過最經典的四合院——大觀園?

很少會遇到北京下雨的季節,從什剎海到南鑼鼓巷,再到下午的大觀園,典型的老北京四合院。雨一直淅淅瀝瀝地下。好歹游客不算多,前后只有幾個好像是學藝術的學生,大概是按老師的要求來“補”《紅樓夢》的課。大觀園的維護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朱漆的大門在雨中顯得格外鮮亮。進入大門,首先是那“一道翠嶂擋在前面”的曲徑通幽,山石嶙峋,草木茂密。這座假山起著影壁的作用,用賈政的話說就是:“非此一山,一進來園中所有之景悉入目中,則有何趣。”
走過曲徑通幽,左邊的流水聲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循聲望去,一座建在水上的重檐八角亭映入眼簾,淙淙的流水聲來自旁邊的人造跌水。導游圖上說,這是滴翠亭?!都t樓夢》中關于滴翠亭的描述,主要強調了它“為瀟湘館附近的一處水中之亭,四面俱是游廊回橋。”而眼中的滴翠亭除了有回橋通往岸上外,四面無它,目力所及也不見瀟湘館。滴翠亭是寶釵撲蝶的地方,南面的小丘是黛玉葬花的花冢。

從滴翠亭順水右行,經過翠煙橋,即是沁芳橋亭。在《紅樓夢》中,只說翠煙橋在瀟湘館到怡紅院的路上,對其形制并沒有詳細的描述。大觀園中的翠煙橋是一座單拱石橋。
沁芳橋亭建在沁芳池上,是一座長方形單檐亭。所謂“橋亭”類似“廊橋”,既有往來通行之利,又有遮風擋雨之用。沁芳橋亭四通八達,是大觀園的交通樞紐。好事者統計過,《紅樓夢》中有18處提到過沁芳橋亭。
由沁芳橋亭繼續右行,可見一月亮門院落,走近細瞧匾額,方知是秋爽齋。秋爽齋是賈府三小姐探春的住處,而探春又是老賈家女流中比較有思想和見識的人物。在金陵十二釵的畫像中,探春一幅名為“探春結社”;能為詩社的創立者,自然應該比較有文化。文化人的宅邸當然要有書卷氣,而這書卷氣首先可以從一個“齋”中體現出來。
秋爽齋院子東北角假山上,有一個單檐八角小亭,名曰:賞月亭,是大觀園的制高點之一。有心思上去看看,隱隱聽到有男女竊竊私語,怕壞了別人的好事,只得作罷。
9月下旬,秋爽齋院子里不知名樹的葉子已經變黃,給秋爽齋的“秋”點染上了濃濃的一筆。金陵十二釵中,我不怎么喜歡探春,不喜歡她的心計和算計,更不喜歡她的見利忘母。
從秋爽齋的正門出來,仍然右行,沿路左側都是荷塘,沒有花,只有葉。在瀟湘館和暖香塢的岔路口,選擇左轉,從后門進了瀟湘館。長廊和翠竹是瀟湘館的標志物,先看到了長廊,翠竹并未得見。

讀《紅樓夢》時,對“退步”這個詞百思不得其解,查了一些資料,也只大致知道應該是一種建筑,但想象不出是什么樣子。尋翠竹未見,卻發現了那所謂的“退步”——從房屋的一端接加出來的類亭建筑,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偏廈(sha)”,類似今天的陽臺,供休閑納涼之用,只不過它不是懸空的,而是接地的。
“退步”里面的一對男女聊得很熱鬧,但顯然不是夫妻;從言語中可以聽出,這應該是兩個文化人。這兩個人對我頻頻舉起的相機好像還挺有警惕性,卻沒有離開的意思,也打消了我走進“退步”看看的想法。
轉到瀟湘館的正面,濃密的翠竹撲面而來,密得讓人幾乎窒息。瀟湘館前院的竹子長瘋了,濃密、雜亂的竹子讓院子顯得陰暗潮濕,在這陰雨天尤甚。如此環境,黛玉住在里面不病病歪歪才怪了。在營造瀟湘館竹的氣氛時,現代的設計者把門窗、欄桿都渲染成綠色,顯然有點過度。

出瀟湘館正門,經沁芳橋亭,來到了怡紅院的所在。瀟湘館到怡紅院沒有幾步路,想必當年黛玉去探望寶玉,在這么短的路上也想不了太多的事。
與秋爽齋和瀟湘館相比,怡紅院要寬敞得多,方方正正的院落,有十足北京四合院的味道。院內的布局完全遵照了《紅樓夢》的描述:“院中點襯幾塊山石,一邊種著數束芭蕉;那一邊乃是一棵西府海棠。”可惜不是海棠開放的季節,只有芭蕉綠色正濃,但卻暗合了“綠肥紅瘦”的另一種意境,讓怡紅院多了那么一點男人味。怡紅院正房里有寶玉、襲人和晴雯的蠟像展示。實事求是地說,這組蠟像做的實在不怎么樣,形神全無,更像廟里的善財童子。
怡紅院后院東北角是一座疊石假山,山上有游廊可通院外。如果說瀟湘館的特色是清新幽靜,那么怡紅院的特色就是富麗堂皇。
從怡紅院的假山上下來右行,經過蜂腰橋,藕香榭出現在眼前。

藕香榭在中心湖的南岸,是由水榭、亭臺、曲橋、竹橋構成的一組建筑。在《紅樓夢》中,藕香榭既是大型娛樂場所,又是戲劇演出的舞臺;探春在這里創建海棠詩社,辦螃蟹宴,賈母在綴錦樓觀看過這里的演出。
賈氏姐妹中最不起眼的惜春,在海棠詩社中的雅號就是“藕榭”。荷花已經落了多時,蓮藕飄香的日子應該不遠了。藕香榭緊鄰蘆雪庭,對面是省親牌坊和大觀樓。
雨勢漸大,匆匆繞過暖香塢和蓼風軒,先去看看那令人尊敬的李紈嫂子。
稻香村沒有圍墻,只有籬笆,院門是蓬草蓋頂,儼然一農家院落??赡苁窃谡俊都t樓夢》劇中稻香村的場景所用不多的緣故,稻香村的建設比較簡單,甚至有些寒酸。李紈是《紅樓夢》中少有的好人之一,幾乎沒有劣跡,是典型的賢妻良母。孫夢泉當年飾演的李紈給我的印象相當深刻,現在一說到《紅樓夢》、一說到李紈,眼前就會出現孫夢泉飾演李紈的扮相。
蘅蕪苑前院當中是一座疊石假山,《紅樓夢》中稱其為“大玲瓏山石”,這些年在北方猖獗的五葉地錦代替了“奇草仙藤”,把整座假山爬了個風雨不透,把整個前院塞了個滿滿當當。賈母進院“只覺異香撲鼻”的感覺沒有找到,反而覺得冷氣森森,一身的寒意。用五葉地錦來裝飾假山,顯然不是設計者的初衷。

蘅蕪苑中的許多裝飾都采用冰炸紋式樣,暗示了薛寶釵的冷艷和冷酷。
省親別墅在蘅蕪苑的正西方向,由牌坊、顧恩思義殿、大觀樓、含芳閣和綴錦閣組成,是大觀園中規模最大的一組建筑。
金陵十二釵中,妙玉是最神秘的一個,身世神秘、情感神秘。沒去到櫳翠庵,沒機會品到妙玉的香茶,就讓妙玉的神秘繼續下去吧。從四合院里看紅樓,人已不在,記憶卻從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