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東方建筑,主要包括以中國為中心,包括朝鮮半島、日本、琉球、越南和蒙古等地的“東亞建筑”和南亞次大陸的“印度建筑”兩個體系。東亞文化圈各地區許多帶根本性的文化特征如漢字、佛教、儒學、律令制度,以及包括建筑在內的文化藝術等諸多方面,皆與中國息息相通。中國文化對日本的傳播,至遲從先秦就已經開始了,就建筑來說,若以日本建筑真正體系化的起步為標志,則可以南北朝中佛教建筑之傳人為起點。

日本建筑表現出以下一些與中國建筑相通和共同的體系特征:一、都采取木結構以梁、柱、斗拱為特征的結構方式;二、所有重要建筑,無論就總體布局還是單體形象及其表現手法,都傳自中國并與之相通;三、建筑的發展歷程與中國建筑密切關。但日本建筑藝術也自有其不同于中國的個性,前者更為洗練筒約,素樸優雅,呈現出精巧細膩的島國情調;后者則顯得雄渾壯麗,氣象闊大,體現出深沉厚重的大陸氣象。

日本奈良法隆寺的金堂是現存世界上最古老的木結構建筑,雖經重修,仍保持了原有形制。法隆寺還有五重塔、中門、回,在日本稱飛鳥式,反映了來自中國南北朝和隋代的影響。法起寺三重塔也屬飛鳥式。相當于中國唐朝,從七世紀中葉到八世紀末,日本開始建造城,先后完成的大阪難波京和藤原京、奈良平城京、京都平安,都是對唐長安的模仿方方的,有中軸大街,宮殿在軸線北部,圍繞它三面建造整齊的棋盤街,東市、西市分列城內左右。
在日本稱為白鳳式的藥師寺東塔具有中國初唐建筑的風格。被稱為天平式的唐招提寺金堂和東大寺金堂則具有中國盛唐風各,規模甚至已超過當時唐代最高等級建筑大明宮含元殿,是日;佛寺建筑的最盛期。當時的日本,流行著“大唐國里打鼓,日本國里作舞”的說法。平安時期中期相當于中國晚唐,日本停止了向中國派遣遣唐使,在此后三百年的藤原時代,日本建筑的風格逐漸趨向纖細優美,民族特色趨于濃厚,稱為國風時代,其典型即京都平等院鳳凰堂,建于1053年,是一組凈土宗建筑。

公元10世紀起,凈土宗信仰在王公貴族中十分流行,認為:)I要一心念誦阿彌陀佛名號,無須累世修行,死后就可得到佛的接引,快速超升,到達佛國“凈土”,永享極樂:。他們紛紛在自己的邸宅和別墅中建起阿彌陀堂,誦經念佛。這些阿彌陀堂大多所謂“寢殿造”的組合方式,即:—正兩廂,用廊子連接,凹字形平面,全都裝飾華麗,造型精巧,建筑氣氛熱烈而開,意在“再現”凈土世界的歡樂,鳳凰堂可作為這類建筑的弋表,是日本古典建筑的瑰寶和最重要的杰作之一。
平等院原是一位大權貴的莊園,鳳凰堂是平等院的主要建筑,朝東,引入的宇治,川的水在建筑前形成水池,池中中軸線上有中島。阿彌陀堂居于整組建筑正中,覆蓋著一座龐大而輕巧、輪廓柔韌的歇山屋頂外圍一圈副階廊子,廊上有腰檐,外觀好層,面闊五問。腰檐正中-間升高,以突出入口,并造成形體的變化。殿內供奉阿彌陀佛,天花有雕飾精細的方形藻并。殿堂向左右各伸出長六間的雙層重廊,再向前折轉兩間,構成凹字。廊子覆懸山頂,廊柱之間完全空敞。

在曲尺廊的轉角處出帶有平座的小小角亭,攢尖頂,豐富了整個建筑的造型。在阿彌陀堂的后面有一條通向林地的七間廊子,把建筑與園林空間聯系了起來。整組建筑的平面如同一只展翅欲飛的鳳鳥,加之殿堂的正脊兩端站立著兩只銅鑄的金鳳凰,所以得名鳳凰堂。此后,在京都建造的法勝寺、鳥羽的勝光明院、平泉的毛越寺和無量光院、圓隆寺等,都有與鳳凰堂相似的建筑:平面呈凹字形,前面也都有池,池中都有中島,從島上通向前后多數有。
“凹”形建筑的左右在前伸臨池處多以樓閣結束。這一批日本寺院園林,在日本稱之為“凈土園林”。據研究,鳳凰堂是以“阿彌陀凈土樓閣圖”為依據而建造的。從唐代起,中國就盛行了凈土宗,流行“阿彌陀經變畫”,在今敦煌石窟唐代壁畫中還可以見到不少,日本的這一批凈土園林正是從中國傳人的,并加入了自己的創造,但中國已沒有實例存在了。

作為廣義建筑的一個組成,園林也是建筑藝術的一種重要類型。日本園林也受到中國園林很大影響,同樣重視自然美,與歐那種人工氣息極強的所謂幾何式園林有很大區別。
值得特別提到的是,日本在接受中國的造園藝術后,又發展出一種以象征手法來表現大自然的“枯山水”園林。枯山水園林都不大,建造者多是禪僧,寫意性極強,可以說就是一種大型盆景。枯山水園林以京都龍安寺石庭水平最高,相傳建于1450年。京都東福寺的枯山水園也很著名。龍安寺建在一座山坡上,周圍是一片茂密樹林,石庭為寺內禪室的前庭,很小,矩形,東西長30米,南北僅寬10米。石庭的地面鋪著一層厚厚的白砂,表面耙成水紋形狀,象征浩瀚的大海。
在白砂中布置有精選的15塊美麗的石頭,按五、二、三、二、三的數目分五組,每組石頭周圍略鋪草坡,散置在白砂上,位置經過精心安排,象征大海中的五座島嶼。“島嶼”周圍的白砂耙成環形,仿佛是水石相擊而成的浪圈。石塊本身的造型并無特別引入之,但每組石塊之間的相互關系卸顧盼多情,有疏有密,充滿詩意,使人產生豐富聯想。每組石塊的各個石頭也有一種絕妙的均衡感,暗的石塊與亮的砂面以及石塊本身的光影對比,都意在隱喻一種寬廣無垠、深不可測的虛幻空間,啟發人們對無限永恒與有限生命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