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壽寺,別名大招提寺,始建于清順治十五年(1658年),占地二十二畝,位于南海子舊衙門行宮東側不足里許。據《日下舊聞考》記載“德壽寺山門三間,東西建坊二,大殿五間,東西配殿各三間,殿后隨墻門內為御座房”。到了乾隆20年(1755年),乾隆帝將該寺重加修葺,45年(1780年)時又再次重修,并將德壽寺改為皇家寺院。
乾隆皇帝在《重修德壽寺碑記》曰:“南苑德壽寺創于世祖章皇帝御宇之十有五年,規制崇麗,庭中金鼎,范治精至,《樂善堂集》中所賦寶鼎歌者也。皇祖行蒐南苑,時常臨幸瞻禮。越乾隆二十年毀于火,以其為列祖圣跡所留,亟命更造殿宇,仍舊名以志弗忘。工葳:所司以碑記清。”
乾隆四十五年(1780年),德壽寺因乾隆皇帝在此迎接六世班禪來京覲見,有幸又得到一次大規模修飾擴建,除對整座寺院裝飾一新外,還新擴建“御座房三楹”,成為與承德避暑山莊的須彌福壽廟,香山的昭廟及西黃寺等一同被定為接待六世班禪的駐錫場所之一。
史料記載,乾隆皇帝參加完七十萬壽盛典,與六世班禪暫時告別后,于八月二十八日從避暑山莊啟程到東陵、西陵祭祖拜謁。九月中旬,乾隆皇帝“恭謁東陵畢,取道南苑,恭謁西陵。”而這時六世班禪也已于九月上旬離開承德抵達北京駐錫黃寺。乾隆皇帝又特意安排在南海子(南苑)德壽寺與六世班禪謁見、正如乾隆四十五年(1780年)在《德壽寺》詩中所寫:
德壽禪林成世祖,爾時達賴嗽嘛朝。
何期一百經年久,又見班禪祝嘏遙。
適我東歸西去便,許其駐錫謁巒翹。
翻經揭律尋常謹,可悟鐘聲披七條。
乾隆皇帝在詩注中并寫道:“五輩達賴喇嘛以順治九年十二月來京,時我世祖駐蹕南苑,即于此迎謁、賜宴,至今百二十余年;班禪額爾德尼祝釐來覲,又復于此謁見,后先輝映,實為國家盛世。”
乾隆四十七年(1782年),乾隆皇帝又來到德壽寺瞻禮,不禁想起二年前六世班禪進京朝賀祝釐而不幸染天花圓寂于北京西黃寺。因曾在德壽寺中聽過班禪大師講經弘法,心中感慨萬千。因還沒有收到六世班禪轉世的消息,心中很是急切,黯然作《德壽寺疊庚子詩韻》詩,以示懷念:
庚子兩陵扣七袠,班禪適值覲中朝。
東來西去僉于是,究理談元事匪遙。
何意其冬寂隨示,現身出世望徒翹。
征心辨見如相似,此在楞嚴第幾條。
乾隆皇帝并在詩注中寫道:“庚子歲,班禪額爾德尼祝釐來覲,先自山莊,回京后復于德壽寺謁見,即以其年冬月識寂。今屆壬寅,已閱三載,班禪之呼碧兒罕所謂度世化身者,尚未據奏報出世,疏切翹望耳。”
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乾隆皇帝又來德壽寺瞻禮。這時距于此寺會見六世班禪已經八年了,而乾隆皇帝仍對班禪大師念念不忘,又寫了一首《德壽寺再疊庚子詩韻》詩,以示對班禪大師的追憶之情:
庚子戊申閱八載,班禪追憶此來朝。
闡宗似彼真無二,祝嘏嘉其不禪遙。
談偈梵宮元理契,拜膜藩部眾減翹。
化身七歲通經史,春至禪枝更發條。
并在詩注中寫道:“班禪額爾德尼以庚子歲為予七旬萬壽,自后藏不遠二萬里至避暑山莊祝釐。嗣予恭謁東陵畢,取道南苑恭謁西陵,班禪又于此寺謁見,僂指已閱八載矣。”乾隆皇帝據奏六世班禪的轉世靈童已找到,很是欣慰“春至禪枝更發條”,又詩注曰:“據留保住奏,班禪示寂周歲,呼必勒罕生后藏扎什倫布所屬地方,年已七歲,能通梵典。”
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乾隆皇帝再一次來到德壽寺拜謁,雖距六世班禪圓寂已有十年,仍不忘班禪大師給他帶來的無限懷念之情,又作《題德壽寺》詩一首:
庚子如斯地,班禪來祝釐。
相看如舊識,會意亦通辭。
圓寂何遽爾,不遷原在茲。
西方化身出,宣法任其為。
并詩注曰:“庚子,予七十壽辰,班禪額爾德尼遠來祝嘏,因命于是寺駐錫。”“夙習唐古特語,故與喇嘛言不須譯人也”。乾隆皇帝詩中除明確六世班禪曾在德壽寺駐錫下榻外,還言明為了接待六世班禪,他特意學習了藏語,因此在與班禪交談時,根本不須要翻譯。從以上乾隆皇帝所作詩中,足以證明,乾隆皇帝不但在南海子德壽寺熱情地會見了六世班禪,而且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記憶,屢屢寫詩,難以忘懷。
南海子(南苑)德壽寺已于軍閥時期毀于戰火,現遺址上僅存兩通穹碑,成為南海子最有價值的歷史文物。碑身為整塊大青石質,碑螭首龜趺。東西碑形制相同,碑身四周雕二龍戲珠盤頂,四邊浮雕祥云。碑高七米,寬一點八米,厚零點八米,是北方地區罕見的碩大碑體。東首碑南面為滿文,鐫刻乾隆皇帝《御制德壽寺古鼎歌》;西首碑文漢文,南面鐫刻乾隆皇帝《御制重修德壽寺碑記》。西碑東側鐫刻乾隆皇帝《戊申季春再疊庚子詩韻》,西碑西側面鐫刻乾隆皇帝《庚戊仲春月題德壽寺》詩。
值得著重一提的是,乾隆皇帝之所以把兩首懷念與六世班禪會見于德壽寺御筆詩作鐫刻于穹碑之上,不言而喻,是對六世班禪來京覲見“導諸蕃頃心歸命”的高度重視。對當時增進民族團結,維護國家統一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確實是一件具有重大歷史意義的事件,難怪乾隆皇帝在此一再寫詩題詠,稱贊為“國家盛世”。而南海子德壽寺穹碑正是這一歷史的見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