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州園林中隨處可見精巧的對聯,它們對仗工整、嚴謹,充滿韻味,既應了這一方小景,也體現了文人的高雅趣味。文化與自然景色相融在以山水、建筑、植物為主要構成元素的蘇州園林中,書條石、匾額、楹聯作為文字元素也是重要的裝飾景物,兩者相輔相成,互相應和。
濯纓水閣對聯
網師園中的濯纓水閣擁有最短的對聯,寥寥八字,卻充滿意味。上聯:曾三顏四,下聯:禹寸陶分。韻味深遠,還有四則典故,曾三為孔子門生曾子“吾日三省吾身”的修身養性的理念,“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顏四是孔子最得意的門生顏回的人生信條“四勿”,即“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為”。禹寸則是大禹治水珍惜每寸光陰,三過家門而不入,陶分則是東晉陶侃分秒必爭,終成一代名將。
在看松讀畫軒中有副對聯:滿地綠陰飛燕子,一簾晴雪卷梅花。可以稱為最為特殊的對聯,特殊并非在于對聯的本身,而是它的成飾材質,它是用搪瓷澆鑄而成的,非常特別,這在蘇州園林中可謂絕無僅有。古代并無搪瓷工藝,我想定是近代的東西了,不過,在古典園林中適當綴以現代的元素,這也不失為一種“意識進步”。
同樣是在看松讀畫軒內,有副稱得上最為別致的抱柱對聯,上聯是:風風雨雨暖暖寒寒處處尋尋覓覓;下聯為:鶯鶯燕燕花花葉葉卿卿暮暮朝朝。別致在于這是一副疊字聯,更為與眾不同的是,對聯采用回文的形式撰成,順讀、倒念皆可,如行云流水,真是巧妙耐讀、趣味無窮。
滄浪亭有一副最為出名的對聯
而作為年代最久遠的園林,聞名遐邇的滄浪亭有一副最為出名的對聯,即“清風明月本無價,近水遠山皆有情。”滄浪亭高踞丘嶺,飛檐凌空。北宋著名詩人蘇舜欽遭到貶謫后來到江南,花了四萬錢買下廢園,修葺一新,取名“滄浪亭”。上聯取自歐陽修所作《滄浪亭》詩“清風明月本無價,可惜只賣四萬錢”,下聯來自蘇舜欽《過蘇州》詩中“綠楊白鷺俱自得,近水遠山皆有情。”
清風明月這樣的悠然景色是無價的,可遇不可求的,然而只有這眼前的流水和遠處的山巒別有趣味,四種意象相映成輝,用一輻高超的集引聯道出滄浪之美在于借景,自然景物與人造庭院建筑融為一體。
俞樾所題曲園對聯為:東土尊崇忠義,莊嚴漢壽亭侯,白衣大士,寬厚慈祥,端莊凝重,活畫出婆心苦口,別裁千手觀音,裝璜刻鏤,超神斧藝,只愿祛邪扶正;西園供奉佛阇,苦行釋迦王子,瘋僧行者,嘻笑怒罵,熱諷冷嘲,更寫盡萬態千姿,排列五百羅漢,雕塑造型,巧奪天工,無非嫉惡如仇。
對聯融合了儒釋道思想,在介紹建筑風格的同時,還體現出了文人的性情和追求,具有高雅的藝術理念和思想。
蘇州園林作為古代文人“園言志”,“園緣情”的載體,匾聯作為啟發觀賞情趣和聯想的切入點,可以從中更直觀地體會到文人情趣和深厚的文化底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