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閑是種文化,是人們的一種生活方式。目前我國正在興起休閑文化下的鄉村旅游。逢年過節或是周末約上親朋好友、三五知己,找一個城市周邊的鄉村,去自駕旅游,已經成為一種時尚。
游客到鄉村旅游,期望的是青山綠水、散養雞、鴨、魚、蝦,還有就是綠色蔬菜。對于長期生活在城市、工作壓力很大的市民而言,這樣的鄉村旅游很有歡迎。當然很多人還期望有一個理想的民宿可以住下來,品嘗美味農家飯,或者品茶、喝咖啡、聊天。
作為住宿行業新業態的一種,主題客棧、民宿成為近年來投資的熱點。有些地區,如,云南的麗江、大理,杭州的莫干山、青之塢等便是這類業態的典型“聚集地”。但是這類業態在蓬勃發展的同時也面臨著較大的挑戰。
成熟的國外民宿,如,日本的民宿,澳洲、新西蘭的酒莊客棧、英法的城堡等,深受各國游客的喜愛,原因就是可以在這些民宿、客棧領略純樸的當地文化、品嘗純正的當地佳肴,可以和店主聊天,可以到附近的博物館、旅游景點游覽。
成熟的民宿、客棧業態,物業絕大部分都是店主自己擁有,小店一般都是夫妻兩人加個小工,連接互聯網的預訂系統,把自家的產品照片傳到預訂網絡上,向全世界宣傳自己的家,可能妻子負責前臺接待、公關、營銷。丈夫是大廚、工程、安保。經營一個民宿、客棧就如經營一個家,經營者的心態是和顧客共享休閑之樂。
相比之下,我國近幾年興起的鄉村民宿、客棧,則有自己的特點。
特點一,經營順利的主題小客棧和民宿開始了連鎖拓展,因為這類產品被資本大鱷盯上了,要求其從“獨樂樂”走向“眾樂樂”;
特點二,民宿物業以租賃為主,可是,一旦民宿客棧經營有點起色,房東就會覺得出租房屋的租金便宜了,要求提高租金,這樣一來讓客棧經營者生存艱難,矛盾不斷;
特點三,民宿的投資者往往都不是原住民,招聘的服務人員往往也并非當地人,個別當地雇來的“大媽”、“小弟”也都不在民宿、客棧唱“主角”,因為他們難以傳遞投資者的文化及理念。
很難得,在最近的一個論壇上,曾聽到了一個80后主題客棧創業者的心里話,“主題文化客棧是一種‘老板娘文化’”,“主題文化客棧只適合創業者而不適合資本風險投資”。短短的兩句話,表達了一個有理想且理性的創業者和從業者對于這個業態的體會。
非標準化的主題文化客棧和民宿,因為其物業像家、其接待者像老板娘,傳遞給顧客的是一種溫馨的“老板娘文化”而得到顧客的青睞。顧客可以不在乎客房裝飾是否高端、食品和飲料是否精致,他們享受的是一般繁忙的大城市久違的寧靜和可口的“外婆菜”,還有就是陽光下愜意的下午茶,更有情趣的是,能和“老板娘”聊聊天,請有不同背景出身的“老板娘”,講自己對于客棧和民宿的理解以及自身的經歷。這樣的客棧和民宿,表現的是故里的親切、家的溫馨,所以能牽動目標顧客的情感。其主角就是當地的“老板娘”。
可惜的是,創業的文藝青年或者設計師的作品及產品如果被資本大鱷看中,以風險投資的形式說服創業者從“獨樂樂”走向“眾樂樂”。那么,原來的“老板娘”就無法在自己的創意空間行使職責,就沒有時間和顧客對話,而其注意力將集中于奔波各地鄉村尋求類似物業。由于后面有風投的資金支撐,找到物業后的裝飾裝修,并不算什么難事,只是很難有找到能夠代表客棧主題文化的“老板娘”了。當地招來的“大媽”、“小弟”由于文化水平有限,是無法把主題文化傳遞給顧客的,所以,目前幾個小有名氣的主題文化客棧、民宿品牌在連鎖復制過程中幾乎都遇到了這一致命的瓶頸——硬件可以復制,裝飾可以復制,“老板娘文化”不能復制。
再有,當房東違反租約條款或要求不斷加收租金,讓小客棧和民宿生存,它們是否還可以保持獨有的文化?事實上,低價的租金是客棧和民宿盈利的空間,租金不斷上漲以后,盈利空間越來越窄,文藝青年和創業者還愿意做“老板娘”嗎?帶著沒有經濟基礎的那份尊嚴,她們還能為顧客提供像家一樣的溫馨服務,還有心思和顧客有情調地對話嗎?
目前,一些體現不同地域文化的村落仍然大面積存在,但村落中有文化的壯年基本都在大城市打工,現在國家號召大力發展鄉村旅游,國民也有這方面的強烈需求,可是誰來為有如此需求的顧客提供服務呢?最近遇到一些文化基金會的志愿者,愿意為一些幸存的有文化價值的鄉村投資,修復建筑原貌,挖掘當地的手工藝和特色佳肴,打造有文化傳承的、有質量的民宿。
當地政府對于投資者也是大力支持,但還是那個問題——誰來經營和管理,不少留存老人連普通話都無法聽懂,顯然不符合條件。可是,讓在外打工的中壯年回鄉,他們是否愿意?學酒店管理專業的學生有可能去這樣的鄉村入鄉隨俗,從“店小二”做到“老板娘”嗎?
事實上,最為理想的應該是讓原住民回到家鄉,在傳承家鄉的手工藝的同時,通過學習基本的服務技能,為前來旅游度假的顧客提供服務。“老板娘文化”是小客棧、民宿成功經營管理的靈魂和精髓。缺乏主角,鄉村旅游中的民宿、客棧那臺戲怎么唱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