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有機農業”的概念,是工業革命以來才誕生,是對農業現代化、工業化的反思運動。但“有機農業”依據的很多哲學理論,卻并不是近現代的全新事物,而是貨真價實的“老古董”了。
如果仔細翻翻古代的農書,你會發現,幾千年前的中國農民,已經將現代“有機農業”理念精髓一一貫徹在實踐中了。究竟是古人預演了未來,還是我們效仿了古人?
“有機農業”之農耕中國·頂層思想
現代有機農業遵循的總體思想是:遵循自然規律,適應自然條件,順應和利用生態循環,不過多地人為干預自然。而早在2200多年前的中國秦代著作《呂氏春秋*審時》中就提到,“夫稼,為之者人也,生之者地也,養之者天也。”在強調順應自然而不是改造自然這個觀點上,中國農耕文化傳承數千年的思想體系和西方傳入的現代有機農業的哲學理論不謀而合。
“有機農業”之農耕中國·積肥堆肥
現代有機農業中強調不使用化學肥料,而使用天然生物肥料,可以更好地保持自然循環,保證生態環境的可持續發展。中國古代農民是這一思想的先驅實踐者。從商代開始將人糞尿作為肥料,西周開始增加田間雜草,漢代加入了蠶糞、羊糞、麋鹿糞、豆萁、動物骨汁、繅蛹汁等。
而到了北魏時期的《齊民要術》,已經有了非常系統化的“踏糞法”積肥經驗:以牛糞尿加上秸稈經牛踐踏形成堆肥,對改良地力有很好的作用,這一做法一直流傳于后世;用舊墻土或草木灰堆肥可以固氮。之后的農書記載中,更出現了人工栽培綠肥、硫磺、石膏等多種新的肥料來源,到了宋元時期,有記載的有機肥料已有60余種。
“有機農業”之農耕中國·肥料施用
現代有機農業關于施肥的一個重要指導思想是不同的作物和土壤采用不同氮磷鉀比例的肥料,能更有針對性地滿足作物生長的營養需求。
這一理論同樣可以從中國古代的農書中找到依據。南宋時期的《陳旉農書》中就提到“藥糞”一說,認為施肥要根據不同性狀的土壤,施以適合的肥料,就好像人生病了要對癥下藥一樣。
“有機農業”之農耕中國·防蟲治病
現代有機農業中關于除蟲治病有諸多的創新方式,如天敵防治、天然植物制劑噴灑、人工防治等。中國古人在農業除蟲治病方面擁有非常多的智慧經驗。
戰國時期的《呂氏春秋》提出以深耕的方式消滅螟蟲。西漢晚期的《氾勝之書》提到了收獲后將種子暴曬的辦法。唐朝和南北朝的書中還分別記載了以敷藥和鹽來治蟲的手段。戰國時期,古人已學會用莽草、嘉草和牡菊來熏灑治蟲,《齊民要術》中提到了艾和蒿,到清代更出現了石灰水、煙草水、柏樹汁、芥子末等防治方法。“有機農業”之農耕中國
“有機農業”之農耕中國·生物防治
生物防治方面,中國自晉代以來創造的黃猄蟻防治柑橘害蟲的做法,是世界上以蟲治蟲的最早先例。
現代有機農業在病蟲害防治方面的另一重要思想是以防為主。而中國古人對此也有深刻的認識,例如清代《農桑經》提到“虸蚄初出如蠶蟻,一見便宜打之,勤打三日可盡,勿以小而忽之也”。此外,《農桑經》還提到了種芥、麻,就可以驅避蟑螂等害蟲。
“有機農業”之農耕中國·繼往開來
中國古代對有機種植的實踐,不僅反映在那些可以在現代有機農業中找到異曲同工之處的做法上,還有很多智慧是值得現代有機農業深入學習的。
中國傳統農業的特征包括:有機農業低能消耗的資源循環利用、多種經營、以種植為主、重視植物蛋白的利用、用地養地改土結合使地力常新、精耕細作提高土地利用率。這些做法都是值得現代農業進一步研究和挖掘的。
中國古代多樣化、因地制宜的耕作技術和措施,對于土壤修復、培肥地力都起到了很好的效果。《齊民要術》中對耕作方法和作用都有詳細論述堪稱經典,談到深耕、淺耕、初耕、轉耕、縱耕、橫耕、順耕、逆耕、春耕、夏耕、秋耕、冬耕等;農作物要多鋤深鋤,鋤小,鋤早,逐次調整中耕深度。而輪作制和間作套種對防止土地肥力衰退、消滅雜草、減少病蟲害、防止作物生長良莠不齊等方面起到了綜合成效。
“有機農業”之農耕中國·以史為鑒
1979年,日本飯沼二郎教授訪華時指出,東方傳統農業是精耕細作的集約農業,西方農業傳統是單一種植的休耕農業。他表示,否認傳統農業的現代化,將會導致農業的衰退。
1980年英國蘭塞斯卡·布雷女士訪華稱,與14世紀《王禎農書》中描繪的那種生產力高度發展的中國農業制度相比,中世紀的歐洲農業尚處于原始狀態。她認為,中國采取現代西方農業特點時應該慎重從事,不適當的技術引進可能造成預料不到的嚴重后果。
回顧歷史,我們不但從古人身上汲取了智慧,更讓我們以更長久的歷史視角來觀照自身,觀照農業發展的現代化進程,從而不斷地糾正我們探索前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