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古代,打仗和祭祀是國家的大事。人們出行,也是要祭祀的。“將行者,有祖道。一曰祀行,言祭祀道路之神以祈也。”“祖道”就是祭祀道路之神。“祀行”和祖道意思一樣。這種祭祀道路之神的目的很明確,希望能祈福避災。
古代的行神或祖神祭祀有個專門的名稱,叫做“軷”(ba)。《詩經》毛注認為:“軷,謂祭道路之神。軷本山行之名。道路有阻險,故封土為山象。伏牲其上。天子用犬,諸侯羊,卿大夫酒脯。既祭處者于是餞之,飲于其側。禮畢,乘車轢之而去,喻無險難也。”軷是古人出門之前祭祀道路之神的一種儀式的名稱。軷最初是山行為祈禱平安而舉行的一種祭祀儀式,后來成為所有出行之前的一種通用儀式。名稱仍沿用軷不變。
具體的做法是:在平地上堆土為小山的形狀,將有關祭祀物品放在小土堆上。祭祀完畢后,送行者和被送者就可以吃掉這些食品。這些用于祭祀道路之神的食品,按照送行人和被送行人的身份級別而各有不同:天子出行時放在小土堆上的是一只犬,諸侯出行時則是一只羊,卿大夫出行只需在上面放點酒和干肉即可。吃完喝完后,就駕車碾過小土堆,比喻前途沒有難得倒他們的艱難險阻。這就是我國朋友離別設宴踐行這一文化傳統的由來。
《漢書》注的講法有些差別,《漢書》載:黃帝之子纍祖,好遠游,而死于道。故后人祭以為行神。今案凡祭皆祭其神而以人鬼配。如社稷則祭土谷之神而以后土棄配。然則軷祭則祭道路之神或以累祖配也。按照《漢書》顏師古注的講法,黃帝的兒子累祖和共工的兒子修都是人,不是神。祭祀行神或道路之神時,他們只是選來配祭行神或道路之神的古代人物而已。
南朝學者崔靈恩云:“宮內之軷,祭古之行神;城外之軷,祭山川與道路之神。”若然,則行神的祭祀還有宮內祭祀和城外祭祀的區別。宮內之軷的祭祀場地規制是:“行,在廟門外之西為軷:壤厚二寸,廣五尺,輪四尺。”估計行神祭祀,只有國家有大動作,如出門遠征,或派人出去祭祀名山大川,或國將不保,帶有告別意味的時候,才會舉辦這樣的儀式。《周禮》的注釋者之所以不講“宮內之軷”的具體祭祀細節,當屬蒙后省略的原因,因為在隨后對“城外之軷”的介紹中就十分的詳細了,甚至連祭祀完畢大家就在祭祀場所旁邊飲酒吃肉是為餞別,這樣的細節都講到了。
軷,屬于周禮五種祭祀制度之一。簡稱“五祀”。宋儒朱熹師生之間也曾討論過《周禮》中的五祀制度:“叔器問五祀祭行之義,曰:‘行,堂涂也。古人無廊屋,只于堂階下取兩條路。五祀雖分四時祭,然出則獨祭行。及出門,又有一祭。作兩小山于門前,烹狗置之山上。祭畢,卻就山邊吃卻。推車從兩山間過,蓋取跋履山川之義’”。朱熹師生不知何據,說要堆兩座小土山。
祖神和行神,古人認為其實是一回事。祭祀模式是:“北面設主于軷上。既祭,徹之。更陳鼎爼,而迎尸。蓋祖道本祭行神,當亦有迎尸之禮。祖在城門外,行在廟門外之西。禮雖不同,其神一也。”需要說明的是,清人惠士奇提到了“宮內之軷”的祭祀程序。首先是筑壇即“壤厚二寸,廣五尺,輪四尺”。其次是在壇之北面設置木主。“木主之狀:四方,穿中央以達四方。天子長尺二寸,諸侯長尺,皆刻謚于其背”。
“迎尸”是古代祭祀禮儀中的環節。如以巫代神,接受禮拜。“木主”,就是上面寫有被祭祀者名諱的玉版或木版。祭祀完畢,即開始餞別程序“更陳鼎爼”,也就是重新布置杯盤碗筷,還要裝模作樣去迎接一個由活人裝扮的祖神(古人稱這種有替代性意味的人叫“尸”)如果說前面的祭祀是犒勞祖神,則后面的酒席就是餞別行者。軷又名“祖”。《聘禮》及《詩》云“出祖”是也,又名“道”。
《曾子問》云“道而出”是也。所謂“出祖”,就是出行之前祭祀祖神或曰道路之神。所謂“道而出”者,就是祖祭道神而后出行的意思。在清代官方典章制度中,凡出師、出使等與旅行有關的大事,朝廷都會“遣祭道路之神,而所過名山大川,咸遣官致祭如禮。”一般出行“前期三日遣官各一人祗告天、地、宗廟、社稷、太歲,如常儀”。屆日遣官致祭道路之神于天安門外。當然還有祭祀炮神等儀式。清代康熙皇帝征討噶爾丹凱旋回京時遣官致祭道路之神,祭壇就選在天安門前。所遣祭祀官為副都御史席密圖。其《祭道路之神文》曰:“惟神翊衛周廬,肅清蹕路。
師中助順,塞外宣威。朕茲親蒞邊方,掃除狡寇。惟神黙佑,利導前驅。特遣專官,虔申禋祀。尚饗!”與之相較,古希臘和古羅馬的道路之神祭祀程序則簡單許多。在古希臘,人們為了表示對雅努斯的敬意,會在他的雕像前焚香,會用花環和新采來的月桂枝裝飾他的雕像。在古羅馬時期,無論是對神格高級的大旅游神如赫爾墨斯和墨丘利,還是對家庭供奉的小旅游神拉瑞斯,基本都是向神禱告并用花環裝飾他們的神像。只有對灶神才會專門配置飯碗,經常舉行類似中國家庭祭祀供飯式的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