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文明根植于黃土地的農耕文明,是中華文化根脈之所在。上世紀80年代,一股強勁的“西北風”席卷文藝領域。從歌壇的《信天游》《黃土高坡》到影壇的《黃土地》《紅高粱》,處處可見關于黃土、黃河題材的藝術創作。對于畫家來說,黃土黃河的厚重滄桑、黃河人民的生活狀態,該如何用傳統水墨去表現?怎樣將混沌中見光明的民族精神變為一種視覺力量?如何找到創作的“樂土”?……帶著這些思考以及對黃土、黃河的強烈向往,我自1991年起開始徒步考察黃河文化,用身體去感受母親河的深情與偉大,一去就是幾十年。
黃河是一部活態文化與歷史之書,有著深厚文明積淀,可謂是厚土一方。黃土地的厚重包容孕育了中國人寬厚樸實的性格。黃土高原的俚俗習慣、口頭文學、炕頭酸曲、信天游等民俗文化,更是藝術創作取之不盡的靈感源泉。
在這場文化苦旅中,黃河的輝煌與民族曾經的苦難交織疊化,生死考驗與世間真情震撼人心。白天我徒步自然河,夜晚在炕頭聽老鄉講生生不息的生命河,個人的苦樂被消解,悲憫與寬容開始凝結。這些飽滿的情感敦促我將其轉化為藝術語言,并在水墨創作方法上根據內在需求進行調整,以求更準確地傳達出心靈之嘆,將黃土黃河的神圣感凝聚于紙面。此后,我創作了一系列作品,《圣地系列》展現了黃河源頭的雪域圣潔,那里有藏族人民對宗教的虔誠,有肅穆輕靈而莊嚴的生命;《厚土系列》《樂土系列》傳達出對生命與神性厚土的思考,表現以“泥土”氣息為主體的生命場,說明人也是土,土也是人;《蒼生系列》則采用近似幻覺的恍惚感,解構具象物體,模糊特定的地域性,以蒼穹之角度,俯瞰人與自然、古與今。在黑白同構、天圓地方之中,我著眼于兼容并包、休戚與共的民族集體意識和凝聚力,試圖表現黃河文明從古到今的大能量場。
文化藝術需要擔當,藝術家找到創作的“樂土”,才能沉醉其間,用手中畫筆為祖國河山立傳,為勤勞質樸的人民群眾立傳。對于藝術創作而言,“樂土”其實就是傳統與生活。但是,欲真正從傳統中汲取營養,從生活中深得啟迪,則需永遠讓探索處于“進行時”,而非盲目追趕時髦,今天考察張村,明天調研李屋。
感恩黃河與黃土地,讓我擁有了一方祥和“樂土”,讓我能夠真正享受“樂于”的狀態,讓我能夠用藝術回報這片厚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