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考古史上,“二里頭遺址”是一個閃耀的名字。這里曾發現了多項“中國之最”:迄今所知中國最早的青銅禮器群、最早的城市主干道網……最近,這處經過縝密規劃、嚴整布局的大型都邑內,考古工作者又帶來了新的發現與探索。
9月16日,在京召開的“考古中國”重大項目重要工作進展會上,國家文物局發布了河南偃師二里頭遺址的考古新進展。封面新聞對話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二里頭工作隊隊長、副研究員趙海濤,解讀二里頭遺址的重要考古新發現。
“井字形”網格式分布
都邑布局史無前例的創造
1959年,著名史學家徐旭生在豫西開展“夏墟”調查時,踏查到了二里頭遺址。這處遺址位于河南省洛陽市偃師區,地處洛陽盆地中部、古伊洛河北岸臺地上。遺址現存面積300萬平方米,絕對年代在公元前1750年至公元前1530年間,現在,學術界普遍認為它是夏代晚期的都城遺址。
此后多年,考古工作者在此繼續工作,逐步揭開了二里頭遺址的神秘面紗。在60余年的考古發掘成果基礎上,2021年以來,二里頭考古隊陸續又有了新發現。
趙海濤說,考古隊揭露了多處城市道路遺跡和兩側夯土墻。有趣的是,這些主干道路和兩側的圍墻形成一個“井”字形網格,將二里頭都邑劃分為多個方正、規整的功能區。
“最中間、核心的位置是宮殿區,顯示了王權的至高無上、政治權力高度集中。”趙海濤說,宮殿區北邊是祭祀區,宮殿區南邊是官營作坊區,最為精美的綠松石龍形器、青銅禮器可能就在這個區域里加工出來的。這三個最重要的區域恰好在中路,重要遺存拱衛在宮殿區的周圍。“我們找出了它的‘骨架’,這完全符合“擇天下之中而立國,擇國之中而立宮,擇宮之中而立廟”都城規劃特點。”
另外,多年的考古發現在其中多個網格內發現有不同等級的建筑和墓葬。趙海濤推測,每個網格應屬不同人群,表明二里頭都城極可能已出現了分區而居、區外設墻、居葬合一的布局。
“這樣嚴格、清晰、規整的規劃布局,顯示當時的社會結構層次明顯、等級有序,統治格局秩序井然,暗示當時有成熟發達的統治制度和模式,是進入王朝國家的最重要標志。”趙海濤認為,都邑布局的這些史無前例的新創造,多被后世繼承,體現了二里頭王國開創的劃時代變化及對商、周文明的引領作用,也為先秦時期其他都邑遺址探索布局、結構提供了有益的參考。
首次發現豐富的制陶遺存
其中包含較多帶漆陶片
那件由2000多片不同形狀的綠松石片組成的龍形器,或許是許多人對二里頭遺址認識的開始。在二里頭遺址,此前就揭露出一處可確定的綠松石器加工作坊。趙海濤說,遺址發掘以來,發現了大量銅器、骨器、玉器、綠松石器、石器等手工業考古遺存。此次對外發布的考古成果中,二里頭遺址又新發現了新的手工業作坊。
趙海濤介紹,在遺址北緣西部首次發現了較為豐富的制陶遺存,出土陶窯、存泥坑、泥坯、燒土、爐渣、變形陶器、大量碎陶片以及陶墊、修整工具等,包含了制陶工藝的多個階段。值得一提的是,此次考古還發現了較多帶漆陶片,提示此處周邊可能存在制漆作坊,或許是探索制漆作坊的重要區域,還有待進一步研究。
“這些豐富的遺存為探索二里頭都城的制陶作坊分布情況,進而探索制陶手工業的操作工藝、流程、陶器特點等問題,提供了重要資料。”
不僅如此,在宮城西南角,考古隊員新發現了近百平方米的骨、角器加工作坊,出土大量骨、角質遺物,其中部分存在砸擊、切割、磨制的痕跡,表現了骨角器加工的各個環節。
未來,在考古工作者的努力下,這些發現將有助于理解二里頭文化骨器、角器的加工流程、加工工藝。并基于其位置關系等,可以更好理解當時的城市布局、規劃理念和二里頭文化最晚階段的興替等重要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