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青年拜大師
“樊老師‘倒’的戲曲人物,我們嘆為觀止”
吳逢全的第二位恩師樊德然,是成都糖畫唯一一名國家級傳承人。
樊德然11歲時拜成都糖畫藝人謝青云為師,后進入雪峰制藥廠工作。1986年,成都市東城區(現錦江區)民間糖畫藝術協會(以下簡稱糖畫協會)成立,已經退休的樊德然擔任協會顧問。2009年,他入選第三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代表性傳承人。直至2015年去世,他培養了近三十個徒弟,吳逢全是其中之一,他已初步繼承了師父的戲曲人物糖畫技藝。
“除了花鳥蟲魚傳統圖案,樊老師最擅長的是‘倒’戲曲人物。”吳逢全記得,有一次他在青羊宮出攤,跟同業們切磋技藝,樊德然路過便駐足觀賞,最后親自上手制作了一幅精美絕倫的“武松打虎”,引得大家驚嘆連連。
“后來糖畫協會的領導說,樊老師‘倒’戲劇人物‘倒’得特別好,讓我去拜師,我就去了。”吳逢全表示,學藝的關鍵在于專心,要多觀摩、領會師父的手法。“他教我‘倒’關公,會提很多細節,比如關公穿的是什么衣服,拿的是什么刀。要是把青龍偃月刀搞錯了,那怎么要得?”
樊德然“倒”的戲曲人物之所以能傳神達意、栩栩如生,是因為他年輕時常跟著戲班子跑生活。“過去趕廟會,戲班在臺上唱,樊老師就在臺下倒糖餅兒,他是一邊看一邊畫。他對戲曲很了解,哪個人物、穿戴什么、在哪個章回,他都能說到點子上,所以你能在樊老師的糖畫中看到皮影、剪紙和戲劇的影子。”
吳逢全坦誠地講,隨著川劇慢慢遠離日常生活,沒有了活水,年輕的糖畫藝人對“倒”戲曲人物也變得生疏起來。“我們這一代人確實不得行了,五虎上將大家都曉得,但樊老師能抓住人物的精髓,做出味道。年輕人更不要說了,他們現在有好多能‘倒’戲曲人物?”
2、懷念老會長
“蔡叔叔帶大家做燈會,讓人開了眼界”
除了樊德然,時任糖畫協會副主席的蔡樹全對吳逢全也影響頗深。
別人都叫蔡樹全為“蔡廠長”,但他喜歡叫他“蔡叔叔”。“蔡叔叔生于糖畫世家,從小就受到熏陶,據說他父親蔡建成糖畫‘倒’得相當好,我們都沒見過。后來他進了汽配廠上班,還成了廠長,但是1981年,他把廠長職務辭了,又回來專心搞糖畫。”
1989年,蔡樹全在文化公園接受中央新聞紀錄電影制片廠的采訪
在吳逢全的記憶里,蔡樹全不僅技術一流,還是個熱心腸。“他拉著大家做燈會,從青羊宮到塔子山,經常給后輩介紹活路。在他的帶領下,大家開始搞創新,用糖做彩燈和巨型雕塑。”
1989年第二十屆成都燈會上,蔡樹全設計制作的長16米、耗糖近2噸的巨型立體糖龍榮獲一等獎,隨后又多次到北京、廣州等地展出,于是成都糖畫名聲大噪。
“我這輩子,很感謝樊德然老師和蔡樹全老師。沒有他們,我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績,他們確實幫我打開了眼界,提高了技藝。”吳逢全說。
3、驚艷法蘭西
“外國人夸得最多的就是‘神奇’”
1992年6月,應法中友協邀請,吳逢全和師父樊德然代表糖畫協會飛赴法國參加“蒙彼利埃藝術之春”活動。師徒二人在法國待了40多天,每到一處就有絡繹不絕的居民和游客,對一件件如玉似瑙的糖畫作品嘖嘖稱奇。
“法國人看了京劇、木偶戲出來,就會來我們的攤子前轉糖畫。”據吳逢全回憶,當時他和師父常與戲曲藝人搭伙表演。“因為戲曲表演是公共性的,不收錢,但是轉糖畫就要收費。這樣大家都有人氣,我們掙了錢也能補貼別人。”
這并非四川糖畫藝術第一次走出國門。早在1987年,蔡樹全就應日本“大中國展”之邀,前往東京、大阪、神戶等城市進行表演。時任糖畫協會副主席的女藝人徐淑華也曾赴日交流,她還在1985年去過香港演出。1989年,蔡樹全、羅軍亮相德中友好協會主辦的“中國年中國周藝術節”,在法蘭克福、杜塞爾多夫、杜伊斯堡等地巡演。再往后,吳逢全又去了新加坡、日本、德國、荷蘭、盧森堡等國,近距離地向當地居民介紹糖畫。
“不光是糖畫,所有的中國手工藝術在當地都很受歡迎。”吳逢全說,外國人對于中國傳統技藝,給予最多的評價便是“神奇”。“他們從來沒見過糖畫,就算只轉到了小雀兒,人家也很高興,一直拍巴巴掌。”
每每得到海外友人的夸獎,他便覺得欣慰。“我們的傳統文化到了海外反響也很好,我們也跟著高興,因為沒有辜負這門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