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書法的標準,這是個問題。因為所有的藝術從形式到內容都有一個極其重要的社會功能與責任,那就是——成教化、助人倫。
當今社會成名成家者甚“大師”也不乏其人,但無論怎樣標榜,終究是要用作品來說話的。
你可以說自己是筆墨游戲,無意為之,但社會和未來的人可不見得這么想,也不這么看。客觀的評價只能從作品的實際水準來判定和定義。
當今社會,在從事藝術的諸多選項中,學習書法的人可能是最多的,因為書法容易上手,但不容易寫出來。或者說成“名”容易,成家難!因為藝術都是有標準的,而且極其客觀、公正、無情。塵埃落定,究竟涅磐,只是時間問題。
自古“功夫在詩外”,字外功夫更是決定一個書者的決定性因素。就草書而論,最容易出“效果”的是草書,最容易蒙人的是草書,最容易“成就”的也是草書,但最難的還是草書。
實際上,草書的奧妙不在草書,在楷書。草書的精妙,在情性更在筆法的精微。
那些死抱著草法寫草書的人,只落個無用功累死用功人,其實草書從來不“草”,如果說它草,那也是“匠心”獨具的草,是以楷書為點畫基礎貫以不同的節奏、輕重、氣質、品格而成就“最浪漫的事”。
草書在中國書法中是動人的表現形式,但是古往今來,真正有成就的書法家當中,草書大家恰恰是最少的,也就是說成就的難度是最高的。唐宋八大家中,顏、柳、歐、趙、蘇、黃、米、蔡,可以說除黃庭堅以外,沒有誰是真正意義上的草書大家。在有草書意味的作品中,也基本是行草書作品。如顏《蔡姪稿》《爭座位》,趙孟頫的《與中峰和尚信札》、《蘭亭十三跋》。在唐宋八大家中,黃庭堅是唯一草書大家。他的《廉頗閵相如列傳》《李白憶舊游傳》充滿了浪漫主義的士大夫文人氣息,點畫看似“狼藉”,但分縱合勢當中的輕松與放逸,把中國草書的文人情懷表現得淋漓盡致。
古往今來,這些書畫大家也同樣是小楷專家:
王羲之、王獻之、顏真卿、黃庭堅、蘇東坡、米芾、趙孟頫、祝枝山、張雨、徐渭、八大、石濤、宋克、董其昌、倪元路、王鐸、傅山、伊秉綬。
為寫這篇文字,筆者翻閱古往今來的大部分書法資料,發現如下,草書與楷書的關系,提寫出來,供讀者批評指正。
一、“點”法為草書之“眼”!
衡量一個書家的高與低,有一個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看他“點”法的能力,“點法”是楷書草書的共同基礎,“點法”的精妙程度與草書的成功與否有著決定性的,試金石一般的作用。
二、楷書的節奏決定草書的節奏
孫過庭《書譜》中有一段話特別重要:“草法以點畫為形質,使轉為性情。楷法,以使轉為形質,點畫為性情”。這句話充分說明草書與楷書的關系,闡明了草書與楷書在實際書寫中的辯證互動與轉換橋梁。
還有一點要特別提供給讀者分享,那就是:無論草書寫得多狂、多疾,到“點”時,書家的節奏必然用心。換句話說,草書是靠“點法”和“轉折”來,調節節奏的(連綿書除外)。
而且,點法還承擔著承前啟后的重要作用。在草書中,往往以點法結束,以點法開始。這其中的聯系,可以說是靠楷書的基本功來完成的。楷書的質量直接決定了快速“交接棒”傳遞水平。
三、楷書的行氣直接影響到草書的行氣。
對這一點的闡釋,二王父子最為貼切,也就是說,在布局通篇時,楷法的嚴謹直接造就了草書的嚴謹。
與楷書一樣,草書的行氣,章法是特別需要功力的,而楷書的行氣和布局相對控制容易,而草書則是在似與不似,有意無意之中才能完成得最好。這個典范當屬董思翁是也。
四、使轉和虛實是草書的生命線,更是楷書的真諦之所在。
許多人對楷書的認識是筆筆精到、筆筆到位、筆筆出彩。其實真正的楷書與行書有著特別的親近,如果用楷法寫楷法,只能是楷法,功力稍差的人寫楷書一寫就僵,一僵就死,呆板,而毫無動感和生氣。只有略參行書寫楷書才有無心以出岫的神采。我們看褚遂良的各種字帖就是一個很好的典范。
其實寫草書恰恰要像寫楷書一樣精到才是正道,那種疾風暴雨式的書寫只能說是在“寫”,根本談不上是“書法”了。我們常用:落低云煙來形容草書的精妙,“云煙”是什么,云煙是有內涵的,內部是千變萬化的,而且極重要的一點:云煙的動態形式是慢的,是慢中有變化,用變化體現內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