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滿皇宮博物院是長春市的文化地標之一,這一點老百姓都知道,但工作于此的書法研究員平時都干些啥卻鮮為人知。近日,記者來到古樸寧靜的偽滿皇宮博 物院,在辦公樓里遇見了書法研究員、書畫鑒定師裴德文,他告訴記者,自己剛剛又“忍不住去庫房里看了一圈”。博物院的庫房應該有許多奇珍異寶吧?看記者如 此好奇,裴德文破例帶“外人”進了回“寶庫”。
小酒盅底款難煞人
別看裴德文手中的日式小酒盅看著不起眼兒,其實它對 研究偽滿時期的歷史文化卻大有幫助。在博物院近期的一次文物整理中,這個小酒盅的底款兩個字已經(jīng)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模糊不清,可是文物終歸要定名,如何為其 確定名稱,底款寫的什么至關重要。很多人將這兩個字猜測為“美蘭”,但到了裴德文這一關,“美蘭”不但在日語中說不通,日本也沒有“美蘭”這種植物,更不 要說對照酒盅上的花式了。從小習書,又在日后跟隨中國著名學者、古文字學家林沄先生,及叢文俊、任宗厚、金中浩等著名書法家學習傳統(tǒng)文化,使得裴德文對書 法研究有著特有的執(zhí)著與“眼力”。經(jīng)過仔細比對、反復查找,裴德文用了整整一下午時間驗證了自己的判斷——這二字正是位列日本“秋七草”之一的植物澤蘭。 “網(wǎng)絡上澤蘭這一花卉的圖片與酒盅上也一致,研究終于塵埃落定。”說這話時,裴德文顯得一臉輕松,一道又一道時間留下的“難題”,正是由像他一樣的研究員 在一一破解。
還漫漶以真相
一本古書、一幅書畫、一件古器物、一塊木頭……隨著時間的推移、碰撞、侵蝕、氧化,會呈現(xiàn) 出另一番頗具歷史味道的面貌。在尋常人看來,這恰恰是文物的價值所在,而研究員的責任,卻是還漫漶以真相。裴德文說:“古書中許多字是殘缺不全的,比如一 個字的提手旁只看得出一個短橫,書法研究員也要根據(jù)上下文拆解、串聯(lián),琢磨出這個字究竟是什么,從而獲知整篇文字的意思。”
從2013 年作為特殊人才引進到偽滿皇宮博物院至今兩年時間來,裴德文在業(yè)界的名氣日益響亮,以至于各地聞聲而來的藏友們像是找到了“救兵”。裴德文說,幾天前有一 位外地朋友遇到件鬧心事,“這位朋友不慎將對方的紫砂壺打碎了,對方向他索賠10萬元經(jīng)濟賠償。這位朋友就把紫砂壺碎片拍照給我看,當然也包括底款,想知 道這壺到底值多少錢。”經(jīng)過辨認,裴德文告知朋友,這把壺的制作者僅有點小名氣,其制作的壺市價應在幾千元,專業(yè)的鑒定為未曾謀面的朋友最大程度地減輕了 損失。
鉆研拒絕嘩眾取寵
對于48歲的裴德文來說,多年刻苦練就的懸肘寫小楷的技藝,是他作為書法家引以為豪的成就。 一般人習書時都是從枕腕練起,他也不例外,漸漸地,他開始渴望更自由地揮灑筆觸,于是挑戰(zhàn)了手臂懸空書寫小楷的極限。“懸肘執(zhí)筆一般都是用來寫大字的,極 少有人能這樣寫小楷,這需要堅強的毅力。”裴德文說,他習練懸肘寫小楷的技藝,不是為了嘩眾取寵,也并非炫技,而是為了更多的書寫可能性做出探索。
正如對待書法藝術的執(zhí)著,裴德文這兩年不知不覺養(yǎng)成了一個習慣——走到哪“猜”到哪,不管是酒店、茶館里的字畫,還是正坐在他對面采訪的記者,他都要將字猜 透。“我們不可能要求每個人的字都是規(guī)范的書法字體,但知道了他的書寫習慣,就能猜出他的某個不規(guī)范的字。書法研究員并不是在書法領域有造詣的人就能做得 來的,它需要我們善于找到字的規(guī)律和痕跡。”在裴德文的辦公室里,文房四寶和輕音樂都是必不可少的“伴侶”,每天少則四五個小時、多則十五六個小時的習 練,多看、多學、多聽、多練,使他掌握了通曉、解析古今文字的能力,也使伴隨他人生路的書法藝術充滿了快意的味道。
裴德文每天的工作就是與他熱愛的書法打交道。